辰之后,门终于开了,丁一披着衫子,散着头发,端着一盏油灯,忍无可忍地站在门前喝问:“你没完没了地敲门,究竟要做甚么?”
子文微笑道:“打搅先生休息,是嘉的不是。嘉此来,一是奉还先生落下的刀子,二来是为求医。”
“求医?”
“是。”子文笑得眉眼弯弯,“最近气候干冷,嘉总觉心浮气躁,夜晚难以安眠,平日里还容易发脾气,敢请先生看看,这是甚么怪病?”
丁一将油灯高高举起,灯光照在子文脸上,晃得他睁不开眼。过片刻,灯光移开,丁一板着的脸重新出现在视野中:“进来,我与你把把脉。”
子文示意亲兵们在外守候,便抬脚进了门。
破庙中陈设非常简单,地上三个破蒲团连在一处,上头铺了条毯子,一个小小的青布包裹放在供桌一角,其余尽数空空荡荡。
丁一将油灯放在地上,掀开毯子,抓出个蒲团丢在子文脚下:“坐。”
子文老老实实坐在蒲团上,将弯刀放在两人中间,笑道:“先生看着文秀,这把刀子倒是饮血无数的模样,当真是人不可貌相。”
丁一不知从哪里摸来块头巾,三下两下将头发绾起,将衫子系好,凑到子文面前盘膝坐下,捉过他一只手凝神把脉,只说了一句:“切脉时不要讲话。”
子文倒也听话,便当真安安静静坐在那里,一言不发,只盯着丁一仔细地看,从头看到脚,一点小细节也不放过。丁一的手很瘦,五指修长,指尖微微有些皲裂,轻轻搭在腕脉上,略有些粗糙,却非常温暖。他的额头光滑饱满,没有皱纹,头发乌黑,匆忙间束发,便有一缕垂在耳畔,左侧的耳廓微红,想是在睡觉时被压住了。他的神情极为专注,眼睫低垂,在脸上洒下一小片阴影,在昏暗的灯光下,那道长长的伤疤也变得不那么刺眼。
鬓角、颈项、眼窝,都找不到一丝易容的痕迹。
可是为甚么
61、弯刀 。。。
,阿吾习惯左侧卧,丁一方才也是左侧卧?
为甚么,丁一绾发的动作,与阿吾那般相似?
为甚么,丁一的手,与阿吾的手,一样大小,一般纤瘦?
他想得出神,冷不防听到丁一问了一声:“施帅身上有伤?”
“是。”子文一怔,“几年前在西平府,被一块崩裂的石头打在肩头上,引动旧伤,这些年一直时好时坏,遇到阴天就痛得不行。”
“你体质偏寒,冬天受伤,之后又不曾好生调理,寒气入骨,天长日久积攒下来,不痛才怪。你说心浮气躁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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