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日来的悲恸,又有些令人不安的诀别意味。
有那么一刻赵珩以为谢流芳要做傻事,以为他要跟着谢夫人一起去了,他单薄的身体和虚浮的步伐实在难以不让人联想。便嘱咐赵不问一路盯着他,不容有失。
谢流芳着雪白的孝服,散落下来的墨发垂到腰上,怀里抱着谢夫人沉重的牌位,走在送葬队伍的前面,神情肃重,明明之前还是风吹就倒的样子,眼下就行姿挺拔。
路旁有很多人对着谢流芳指指点点。他姿容确实卓越,即便在这阴霾哀丧的氛围里,一副容貌依旧耀眼出尘。
赵珩看着他的背影,心道他真是硬撑惯了,这样的时候都还想着维持谢家长男的可靠形象,不愿由管家搀扶着大哭一通。
地上、湖上、柳树上都飘满了雪白的引路纸,站在路的尽头遥遥一望,仿佛西湖也在这一刻卸去了浓妆艳抹,哀思万里,冰雪霜降。
赵珩忽然想起十多年前,自己还被奶娘抱在怀里的时候,似乎也经历过这一幕。
那年惠王府王妃逝世,全城哀悼,连九五之尊也满脸惋惜地送葬至城外,满目的白色,满耳哭嚎。
赵珩那时候太小,虽然知道死去的那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,心里却不知道什么叫悲伤。只随着氛围觉得压抑不舒服,便挣扎着大哭起来。□地喊着:“娘!我要娘!”
娘,除了记得她雍容华贵的外衣,记得她柔软温暖的怀抱,便什么都记不得了。
如果那时候自己懂事一些,或许也可以像谢流芳那样趴在棺木旁边为她梳理头发,也可以捧着她的牌位,守她最后一段路程。
不知走了多久,脚下的路不再平坦,攀不完的石阶层层叠叠。
谢家墓园深入宝石山,路道口有一道关卡,宏大的石砌拱门,非谢家宗亲、抬棺者不得入内。
包括赵珩、司居厚在内连同谢流芳的表姑母、表弟大约一百人,都被拦在拱门之外,守墓人丝毫不肯通融。
实际上王福也在送葬队伍中,看到谢流芳和谢听廉一道走进拱门,便渐渐消失在墓园的入口处时,忽然展开扇子,冷笑起来:“我还以为司老爷多重情义,也不过放他羊入虎口,谢流芳进了这墓园,还能活着出来么?”
“王大少这话什么意思?”表房里的一干亲戚,平日来往并不密切,王福这话他们全然听不明白。
赵珩闻言也凝眉看着司居厚,他先前并不知道谢家下葬有这么个规矩,但司居厚一定是知道的。刚才被守墓人拦下的时候,司居厚面色十分从容,想来也在意料之中。
“司伯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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