遇到这样一件棘手的事,怎样也看不开。
这事的症结不在子嗣上。余至清看得清楚,没有立刻安慰,而问道:“陛下说为君不明,何出此言?”
姒璟叹了口气:“先生明知故问……娓御史不是先生亲令调回东州查访的吗?她查出东州掳掠人口私采金矿,矿工险些持械暴动——罪魁祸首竟是东州宗室和朕的亲信,一州上下近半官吏、来往巡按御史收受贿赂,知情不报!朝野上下,谁不震惊,还有谁不知道吗?”
“宗室出镇地方,是国朝旧制。误用小人,更是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的。”
“先生也要像朝臣一样,为朕遮掩过错吗?”天子涩然道,“三年前就有御史奏报东州宗室不法,朕顾念亲亲之义,不顾劝阻,妄加宽宥。后来他们收买御史,奏报东州无事,朕也相信了,嘉奖他知错能改。事情发展成这样,难道没有朕的过错吗?朝臣抨击罪魁,却不提朕的过错,朕忧心忡忡……”
天子待人谦和宽容,对自己却求全责备,朝中众臣这些年都看在眼里。御史台进谏是要指出为政得失让君王改正,不是为了彰显自己不畏权贵逐利邀名。既然君王自己就会反省,宫中又有贤臣开导,实在没必要特意说些废话,不如关注其他事情。
自省本是好事,过度自省就成了内耗。姒璟这样的个性,余至清了若指掌,知道他一定又对施政的失误耿耿于怀,只靠言语是不能让他从牛角尖出来的,于是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条细长竹板,再次仔仔细细摩挲一遍,确认没有半点刺手。
“陛下认为有错,”竹板在桌案上轻轻一敲,“啪”的一声,清脆响亮,“有错就应该有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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