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糠筛的——所有人都惶惶如同惊弓之鸟。
人心浮动已经不足以概括,说通俗点,大概是死到临头,天真的塌下来了。
直到一炷香之后,场外传来一声:“肃静——”
不同于宦官尖细的嗓子,这次发声的是个男音。声音不算太大,更没有疾言厉色,却是极为沉稳,方才还乱糟糟的比武场内一下子便出奇的静了下来。
所有人不由得伸头循声望去,便看到了正从场外走来的一行十几个人。
这十几人皆是官职二品以上的朝廷大员。三伏天艳阳炙烤,他们却全都一丝不苟的穿着最繁复的朝服。他们背脊挺的笔直的走过来,平日或儒雅或圆滑的面孔此时全是清一色的凝重肃杀。
人群静默无声,自动左右分开,让出一条道来。
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温郁之。
温郁之只觉得身上那身绛红色的丞相服既厚且重,里三层外三层的压在身上,就如肩膀上的担子一般。他贴身的衣物已经湿透了,汗涔涔的滴着。可下颚却绷得越发的紧,背脊也是挺的越发的直。他双手抄在广袖之中,目不斜视的往前走,身后跟着六部尚书,一行人仿佛是块风雨中打岿然不动的磐石。
他们穿过人群,依次站在了百官的最前列,从头到尾谁都没有发声,可方才还乱成一锅粥的众人都开始自发的整肃仪容,列队站好,没人再说一句闲话。
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这才缓步走上高台,百官拜服,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一地,山呼万岁之声响起,仿佛还是大楚最昌盛繁荣之时。
可也只是仿佛罢了。
这次朝会极其的简短。司礼官当众读了最新的一次军报——北燕于昨日傍晚攻破武昌,城内守军弹尽粮绝,九成将士阵亡,守城将领也俱已殉国。而如今临安城外最后一道屏障已去,城中空虚,北燕战船已自汉口如长江,不日便要兵临城下。
军报读完之后,便是长久的沉默。
山穷水尽说的大概便是现在的情况了。
尚且年轻的帝王独自一人坐在孤台之上,表情在玉旒的遮挡下看不真切,可脸色却是分明的憔悴苍白。宽大的龙袍袖口伸出一截消瘦的手腕,苍白的五指死死扣着龙椅扶手。半响之后,他深吸口气站了起来,说:“诸君……”
可刚开口说了两个字,声音便颤抖的哽住了。
他慌忙以袖掩面转过身去,肩膀颤抖着,九五之尊控制不住的当庭哭了出来。
底下许多臣子也都痛哭失声。
温郁之没哭,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笔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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