柜翻看着医书,面容如枯槁的老木鸡,一动不动。
陈老大夫茶杯里面跑着枸杞子,晒着太阳,优哉游哉道:“今儿说一个奇事儿。”
老掌柜道:“说。”
陈老大夫道:“听说少东家昨儿回去,被老东家吊起来打了一顿,腰上的革带都打断了两根,哭爹喊娘地,嚎了足足一宿时间。”
“奇在哪里?”
陈老大夫笑起来:“最后少东家他娘哭着吵着放下来,找来大夫一看。”
“嘿,你猜怎么着?皮肉伤。”
陈老大夫一拍大腿,大笑:“给抽了足足一宿,打得疼得要死不活,最后硬生生是没有伤筋动骨,老东家的医术,还是精明;老东家做人的本事,那也是这个。”
陈老大夫竖了下拇指,道:“可惜生了个孬种儿子。”
老掌柜一点不在乎这些。
陈老大夫道:“李观一有出息,咱回春堂里伙计都去想着往前凑,你接济过他,不去看看他?”
老掌柜道:“不去。”
陈老大夫失笑道:“你这人,真是奇怪,旁人躲着的人你要往上凑,自己掏钱也无所谓,可这旁人都往上凑的时候,你又当看不着了,你说说你。”
老掌柜眼睛黑黑小小的,灰袍子穿了很久,上面有白灰了,道:
“孩子日子苦,帮衬一把是一把,是心里的规矩;我这心里的规矩是为我自己,不为等他发迹了凑上前去,旁人越要凑,我越是要躲着他,生怕他来谢我。”
陈老大夫失笑,笑骂一句:“什么倔骨头。”
老掌柜的不置可否,临到午后放工,仍是踱步去那饭馆里面,要了一杯一文钱的酒,可是那酒馆的胖掌柜却是拿了另一杯更好的,老掌柜皱了皱眉:“拿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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