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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头不耐烦地挥挥手,水根赤着脚转身,低头把手心攥紧的铜钱小心地贴身收好,穿过嘈杂的搬货的苦力,走到河边趟着水翻身跳上自己的木船。
水根的船不大,和平常的木船没啥区别,但在水根娴熟的技巧之下于弯曲的水道里很是灵活。船身的木头有新有旧,像是补丁,却也见证了它的历经沧桑。这船是他从老爹手里继承过来的。水根就像对待老爹一样照看着这条船,也靠着它挣钱养活自己和老爹。
水根进了船仓,把歪在一边的连耳罐收好,拿在手中,里面装得灯油已经用完了。还有挂在船上的亮油灯,水根准备下午出工时再收拾,主要是心痛里面的残油。有太多是渣滓,灯油的质量并不太好,剩下了油却又烧不着。工闲时水根会把里面的渣滓挑出来,总有人笑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小气,不爽气,这时水根都会心里默默跟上一句“我又不是大老爷们”。
船上收拾得差不多了,水根把一双黑布旧鞋用粗绳拴在腰际,然后提着连耳罐下到浅水中拉着纤绳把船泊在了岸边。
在水里粗略地洗洗脚,随便地在裤腿上蹭蹭,然后穿上黑布鞋向城中的上善药店走去。水根常年呆在船上,不太需要布鞋,只是冬天来时会要棉鞋来保保暖。脚上的布鞋,水根已经穿了三、四年了,是老爹给他纳的,很是结实。
想起家里的老爹,水根加快的脚步。
青砖石瓦,小巷交错,薄雾从不远处的山林笼到河道环绕的小城之上,天已经亮透了,各家店铺都已经开门了,摆摊的小贩也吆喝起来。水根拾阶而上进了一家药店,是沧熙城此处最大的药房了。
“船公早啊。”船公是对像水根一样的撑船的船工的称呼,自古以来就有。
上善药铺的小伙计黄连,顶着睡意朦胧的小脸向水根打招呼,眼中蓄满泪水,衣襟的带子也系得随便松散,看来刚睡醒不久。
“你早。”水根略微弯腰,向小伙计黄连回礼。
黄连一直嫌水根多礼,但是每次说时,水根嘴上应着,下次见面照样向黄连点头哈腰的。黄连见多了,这次撇撇嘴也就不说了。
“跟我来吧。”
黄连把门板放在一边,然后向那边擦着柜台的另一个伙计叫道:“当归,照看一下,我带船公去拿药。”
“知道,知道,快点,待会儿有一批药材要来,少偷懒。”
“真是,我有偷过懒吗?……”
黄连一边抱怨着,一边领着水根就向后院走,沿路有不少人在拾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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