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">柳大人眼风斜睨程行龃一瞥:“银子?银子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玩意儿——今年金陵府还记得给我送茶,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,如今新知府柏瑜斯是从京师六部下来的,口风严、手风狠,北方出身的一个人,拿着鸡毛当令剑,要搅和得我松江府不得安宁...他指缝一卡,我们这群退下的老臣还有什么好茶喝?”
程行龃没懂。
这是官场权斗,离他太远了。
他素日不过斗斗白记药堂和程家二叔,在这些上层权贵的争斗里,他最多是端茶倒酒、付餐费的那个冤大头。
柳大人一语言罢,便单手举起茶盅将茶汤拉出漂亮澄澈的水线,扬起的茶沫四溅,再不说话。
沉默,有时是最好的压迫。
程行龃干笑:“还望父亲明示。”
柳大人一笑,和蔼可亲的长须抖一抖:“冬天到了,道地药材装车送往京师了没有?”
年年都如此,这事,一早就落定了——冬天易起瘟疫,驱寒固本的上佳药材先供京师,剩下一些保南直隶的权贵,最后留一点已作备用,平民百姓用药就自求多福,多喝姜汤比什么都强。
程行龃连连点头:“装了装了,装了两车,参片、地黄、干虫草、当归...十日前就发车了。”
柳大人摇摇头:“不够,今年不够——把程家库里的药材清理一遍,留下百中之五,剩下的十分有五运往京师,其余分送至应天府、金陵府、苏州府等南直隶十二大府。”
程行龃迟疑:“那,若,若是疫病来了,我们松江府如何应对”
如何应对?
管他去死。
柳大人手抚须发:“上月皖北兴起痢疾,正向四处发散,这几日城外的流民变多,死在破庙和荒地的尸首也多了起来,瘟疫当前素来是各州府自辖自管,我们柏大人必定封城保松江——我会暗自开城门让患病的流民都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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