雳尖,这千顷麦子就毁于目前,燃眉之急方不可解,还说什么千秋万代。何况日后究竟如何亦不可说,倘若当真风雨不调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可也。”
一席话说得齐峻微微舒了眉宇:“说的是,尽人事而已。”
话虽这么说,齐峻心里终究是沉甸甸压了件心事,远没了昨日看雷云无雨时的兴奋劲儿。这几日下来麦子也抢收完毕,即使是穷人家也要煮新麦饭,用新麦子面做馒头吃,村子里都飘着新粮那种香甜的气息。
乡村人家朴实,听说皇上在此,个个都拿着鸡蛋、鸡鸭以及新麦饭来进上,齐峻统统收了,又作价赏了银钱,并召了村中一些耆老前来,询问了本地天时气候以及田产之类。村老们话语难免粗俗,但说起农事,却又比官吏们熟悉得多了。
谈了一会儿,齐峻便提到了高粱之事,便有一个村老道:“确是有的,老汉的儿子是拉脚的,去年那大客商来收高粱时,小儿还去拉过脚,老汉听他说过,仿佛是往西北边儿去的呢。小儿单是那几日拉脚便挣了一吊钱,顶平日一个月挣的钱呢,今年早早就在念叨,说是那大客商还要来的,到时还要去拉脚。”
齐峻微一挑眉:“老丈的儿子今日可在?朕想见见他。”
村老忙道:“在在在,只是他前日跌伤了脚,行动不便——”
他话犹未了,旁边已然有人道:“快去将他唤来,皇上要召见他,便是抬也抬来了——”
齐峻将手一摆,起身道:“既伤了自然不好移动,正好朕也想去瞧瞧民家,烦请老丈领路就是。乡间想必活计甚多,其余人等就不必跟随了。”
这村老简直受宠若惊,急忙起身引着齐峻往自家走,背后被发射了无数道羡慕嫉妒的目光。
农家无闲时,这时候天色还早,劳力们都在田间劳作,不过走在村中也并不寂寞,不时能听见狗吠鸡鸣,还有猪的呼噜声。那村老的住处离得并不远,齐峻等人才走到院门处,就听见里头一阵咯咯的鸡叫声,那院墙不过是些夹了草皮的泥墙,低低矮矮,稍稍踮起脚尖就能看见里头。只见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,手里抓了个黑糊糊的东西,正赶着一群鸡从后院跑出来,那二十几只鸡也不知道被什么吓成那样,又扑又叫,四处乱撞。
村老在墙外看见,一声断喝:“狗蛋儿!又皮痒了,等你爹好了看不抽你!”
那男孩子不防大人回来了,一吐舌头,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往背后藏,溜溜地往墙角去了。原本已经躲到墙角的几只鸡一见他过来,如同见了鬼一般,拼命扑腾着又往别的地方去,气得那村老直喘气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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