锄头像模像样的除草翻地,扬言再也不读什么之乎者也,就在家里等着官府安排个闲职,最不济当个卖力气的庄稼汉也比看着阿姊受气强。
还在邻村借钱的曹家大姐听到传言便一路小跑地冲回自家田里,夺过书生手里的锄头,轮圆了耳光就抽,打累了抱着一双满是血泡的手哭着说自己已经凑到了足够的盘缠。
从偏远乡下到京城大都,光是在路上就走了近三个月,离家时曹姑娘新做的布鞋等踏上京城青砖已窘迫的遮不住脚趾。
参加春闱的要么一表人才,要么书香门第,最不济也是乡里的才子,买不起绫罗绸缎还能少了该有的行头?兄台贤弟称呼着就是为了抬高自己,那么个落魄如乞丐,又是山旮旯来的死胖子谁能看在眼里。不取笑就是仁慈,还说什么交友?
“不负众望”的榜上无名,曹玉章却没有灰溜溜地滚回去。不是他不想走,是实在没有回去的盘缠。既然走不了,他索性呆在了大都,一面谋生,一面准备三年后的春闱。
乡音浓重、身材笨拙、胃口又大,莫说教书先生,就连小饭馆的杂役都轮不上他来做。整整三年,白眼侮辱都从一开始的羞愤难当发展成了习以为常,可一千多天的饥饿却没有将一身的肥肉减下去多少,反而造成了日后他永远吃不饱的特质。
等胖书生取得功名,再回到小村庄,那里哪还有温柔亲切的大姐,生满杂草的坟头断了他日日夜夜的牵挂。原本漂亮柔弱的小妹蹲在河边替人洗衣服,不争气的老三摊在木板床上饿得只剩一把骨头,还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孩子趴在门缝一脸正惊恐的看着自己。
后来,简易的牛车带着一捧骨灰与曹家人离开了他们曾经生活的贫苦村庄,长长的山路通往未知的远方。
再后来,胖书生成为朝廷新锐曹大人,曹小妹挽起高高的发髻被人一步一吆喝地抬进了深宫,连只会斗鸡压骰子的阿正都要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国舅爷的姿态。
后来的后来,世上再也没有了曹小妹只有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曹端妃,腆着肚子为人垢笑的曹大人被尊为曹国公,甚至连昔日的无赖阿正都翻身做了曹大将军。
每年春天,曹禾都会陪着曹国公去京城外的杏林。那最高大的杏树下葬着他的生母——曹家大姐,枝头上一团团的白色挤得好不热闹,风吹落的花瓣轻柔地睡在脚边,不吵不闹。也只有此时阴毒老辣的胖子才会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悲戚,絮絮叨叨地讲起曹禾他那酗酒赌博、输了钱就只会打老婆的流氓生父,温柔隐忍的生母和母亲生前最爱的杏花。
杏花杏花,何来幸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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