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是惹我生气,我便不会对你发脾气。”
初九识相地说:“不惹梅公子生气了。”
梅尧君哪里还有气,一颗心差点也随之化掉了。他想,这世界这么大,可初九就独独这么一个,是绝无仅有的,并是属于他的,绝不能再弄丢了。梅尧君色厉内荏道:“那将来……因为不得已的缘故,我对你做了什么,你也不能对我生气。”
初九觉得这话来得奇怪,他何时对梅尧君生过气,随口保证道:“自然。”
梅尧君得了这个承诺,如获大赦。宽心之余,把初九搀得更紧。他心情畅快,看什么都觉得好,眼前这茫茫白雪也有了说不出的韵致。梅尧君心血来潮,道:“等我们变成两个老头子,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,也这样相互扶持着上山看雪,可好?”
初九想了想,疑惑道:“走不动路的时候怎么爬得动山?”
梅尧君一窒,又气冲冲地数落他:“榆木脑袋,一窍不通!”
初九被梅尧君数落惯了,此时反而觉得浑身舒爽,他抬头将漫山白雪收入眼中,在心里暗暗答道:“好。”
不知不觉,梅尧君和初九走到了他当日和十八分别之地。梅尧君有些失神,如果他走出洞口便坚持让十八回去,或许便不会有此事,但已是追悔莫及。
“走吧。”梅尧君催促道。
初九正纵目四野,入眼景致格外荒凉,朗照之下,雪地仿佛蒸腾出淡淡的白汽。神使鬼差的,他离开朝向洞口的方向,沿正南方行去。浩荡的天幕在头顶张开,于视野的尽头与雪原严丝合缝地连成一体,随着脚步的向前推进,参差连绵的树木轮廓显现出来,划开天与地的勾连。
突然之间,难以抑制的不安像树木的阴影笼罩了梅尧君,他本能地挽住了初九的手,想将他往后拖,道:“别去了,十八不会在那里。”
话一出口,他就知道已经迟了一步。前方,一块深色的物体半陷在雪地里,比雪光更加刺眼。初九也看见了,他对梅尧君的话充耳不闻,推开梅尧君的手,向那块不明物体跑去。梅尧君感到一阵绝望,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,但总有隐隐约约的预感告诉他、警示他。他松开手,束手无策地看到初九离它越来越近。一行脚步延伸在初九行经的雪地里,在深色物体前戛然而止,这正好组成一个不怀好意的隐喻,仿佛那件物体正是此行的终点。
梅尧君看见初九围着那样东西走了一圈,又缓缓蹲下,小心翼翼地掸掉覆于其上的白雪,拈起它的一角。尾随而至的梅尧君发现那是块残破的衣料,有令人痛心的熟悉感。
初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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