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高三楼前的八个台阶一跃而下,伏城利索着地,衣摆掀起又垂落,双膝微蹲身子前倾,作一个小小的缓冲。高彦礼向来不敢尝试这事儿,在他身后捋着栏杆碎步下楼,一边咒骂:“妈的,上辈子是袋鼠吗,等等我!”
伏城在台阶下静立,双手放进裤子口袋。校门口秃顶的法国梧桐落叶斑驳,他看见底下停着熟悉的黑色轿车,以及那个倚在车门,长发拨到一侧的女人。
高彦礼对这种事极其敏锐,毕竟,伏城走神的时候并不多,导致他走神的不是篮球或者化学题,而是个活人,那就更是千年一遇。他很快找到信号源,“哇”了一声:“昨天那个……?”
昨天他被晒得快要升天,又忽然被美貌击中,头脑完全不清醒了,直接导致现在的记忆也十分模糊。不过倒是记得伏城好像提了一句,说是亲戚。
他母亲希冉,高彦礼见过。重度抑郁加甲亢,据说可能也还有别的精神问题,总之病恹恹躺在床上,瘦骨嶙峋,一双眼阴沉愣直,令人望而生畏。应该也不是小姨,毕竟长得跟希冉一点也不像,再说年龄也不合适。
那么好像就只剩了两种可能——“那谁呀,你姐?你姑?”
看来,这个问题不止困扰希遥,同样也让伏城头大。他懒得废话,随口打发这位娱记:“你奶奶。”
奶奶?
高彦礼第一反应,不是自己被冒犯,却是想起伏城整天扳着自己肩膀去球场,边走边亲切地称他为,乖孙。
思维严重走偏,去往了奇怪的地方,且一去不复返。他突然兴奋,心甘情愿认人作爷,但激动之余,又觉得哪里不太对,忧心忡忡地口出狂言:“伏城你……不会被包了吧?”
伏城整个人一抖,万分惊骇地看了他一眼,那表情好像在义正言辞,别瞎说,你爷爷我不是那种人。但是态度坚决到一半,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红了。他心里一慌,偏过头去,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。
所幸高彦礼大咧咧,女孩身上的心思还不够用,怎么会去注意男人的表情。
但他觉得不无可能性,毕竟伏城人长得不错,身材又好,本来就一副小白脸样,以前就有过好几个女孩给他塞情书,高举爱的号码牌。更致命的是,他家里很缺钱。
这么合适的条件还不卖身,有没有天理了?再说那个女人实在是很漂亮,这生意做的,划算。
高彦礼冷静分析,明确立场——换他,他也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