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来。他不敢啊,生怕自己一沉睡,生怕自己一放松,就会彻底垮掉,彻底被撕成碎片。生怕一闭眼,就看见那人依然鲜活地站在眼前,朝他伸出手,用世间最温柔真纯的声音说“我喜欢你。”甜蜜的幻境却是最刺骨的毒药,万劫不复地侵蚀着他所有的神智。生怕一放松,就想起那人是如何为自己出生入死,以命相护的深情与阴阳永诀的离殇,每一条都是刮骨破髓的利刃,沾一点就无法呼吸。
他沉陷在重复回忆的梦境中,他的身子动弹不得地困在床上,思想却没有一刻停止。相遇,从惊鸿一现的邀约,到劫亲时的误会,一步步相知相许,在心里深埋涌动的感情,终于在那个晚上以最直白热烈的方式爆发。本以为相爱就可以平安喜乐,可是两人之间原来横亘着那么多东西,燕领从前风流的德性,十几年治不好的顽疾,家族负在肩上的荣誉,原纵身负的血仇,武林中的牵绊……本以为用爱可以画出完美的圆,却被这纷芜的人世和不测的命运冲得支离破碎。男子相爱本来就不易,他们已经尽了全力,去让步,去争取,去隐忍,去牺牲,为什么还是要承受这样的阴阳两诀的结局?
燕领持续昏迷,再也不愿意醒来,如果说回忆是有毒的罂粟,那就让他被甜美腐烂的死亡气息带走。现在去还追得上原纵吗?能在奈何桥上抓到那人的温暖的手,一起淌过隔世的河吗?
他病得昏天暗地,当然不知道几个副将急成了什么样子,不知道皇上的奖赏旨意传来的时候,副将们不是像士兵那么开心,而是心急如焚。皇上龙心大悦,不但大方地提了燕领为正四品郎中,许诺优渥的赏赐,而且会率文武百官前来迎接凯旋之师。
难道到那时候,要让皇帝,文武百官,还有数千将士,看见一个病入膏肓的将军么?
慕寒晚上过来查看燕领情况,见他还是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,愁得不知该怎么办。燕领又发了一场汗,眼底乌青,发梢上湿漉漉的,憔悴得如同枯瘦的白石,探着额头是滚烫的。慕寒给他擦了脸,坐立不安,他和洛子轩等已经商量好,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,他们要把燕领所有的战功详细报告皇帝,还燕领一个应得的荣誉。
慕寒看见燕领眼角旁滑下一行冰凉的泪,顺着滑进发根。他在想什么?在做什么样的梦?
“燕领,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……”慕寒惋惜地摇头,他是真的觉得燕领可怜,唯一的亲人死在,深爱的人也死了,宿疾又重,忍受着精神和肉体双重的折磨,好不容易打完了胜仗,却又病成这样。这病还不光是吃药就能治。原纵为什么要先走一步?太可惜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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