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崇临又要强行呕出方才喝下的汤药,小安不由劝道。
他原是司礼监负责日常清扫的小太监,一个偶然的机缘竟得崇临亲点来东篱宫当差,仿佛一步登了天,因而感恩戴德,对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。但他服侍崇临不过四年,甫来之时主子和杜太医关系已是如此恶劣。
小安只道崇临是厌恶杜衡才不肯服他的药,喝下也必催吐。但吐药的过程极为痛苦,一旁看著都觉得难受。
崇临尽力压抑咳喘,催道:「快去。」
小安无奈,只得照办。
吐,也难吐得干净。长年累月,毒怕早已深入骨髓,吐又何用?如今自己还留有性命,想是这几年在朝中明里暗里相助三哥,制衡太子,让昭贵妃觉得有利可图;且父皇崇道成痴,竟信他是道尊玉如意转世,命关国脉龙运,时机尚未成熟,那女人也需顾忌著圣上的龙体。
皇上来日无多满朝皆知,王位之争将见分晓。就算没有毒发而死,自己的命也快到尽头了。人果然争不过天吗?可就这样被昭贵妃──被杜衡下药暗害丢掉性命,如何甘愿!
吐尽胃中汤药,崇临喝下些水,叫小安把蜜糕端进内室,自己先行一步躺下休息。
小安不由像往常般暗怪:同样是杜太医送来的东西,蜜糕主子却每日都吃,竟算得上是他最中意的食物了。再没胃口,只要看到这蜜糕,多少还是会吃一些。主子不喜甜食,御膳房送来的精致糕点无数,极少见他享用,偏杜衡这不知从何处小摊买来的简陋蜜糕食之不厌,真令人摸不著头脑。
小安端盘进屋,吹熄书房灯火,幽寂的黑暗一室蔓延开来。
「又被骂了吧,真没用。」见杜衡一脸苦涩出来,等在东篱宫外多时的小荻幸灾乐祸嘲笑他。
「是、是,什麽都让你说去了。」伸手抚摸他的小脑瓜,杜衡的心情却似好了大半。
「又摸我的头,难怪总也长不高!」不满的抗议只引来杜衡一阵嘲笑,但看他开朗了些,小荻才暗自放下心来。
小荻刚满一十六岁,打从六年前被卖入杜府就做了杜衡的贴身小跟班。他身板略嫌单薄,个头也不高,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快活而灵动。
「月亮都照屁股了,再不回去,琅环姐姐就要怀疑您另结新欢了。」小荻拾起放在地上的灯笼,灯芯红烛滴下点点烛泪,印在雪地上分外夺目。
杜衡嗤笑道:「琅环才不像你这麽多事。」
凤栖楼头牌琅环乃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名妓,不仅生得美豔,论琴艺文采,也是个中翘楚。她性子清高桀骜,只卖艺不卖身,多少豪富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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