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律皱起一张如火在熨烫的脸,可就在反驳了一半後,他恍然忆起──那是自己失去意识前,最後的呓语。
一张发著高烧的脸,登时好似又更烫了一些,他慌乱地别开眸,将脸扭到床炕内侧,带著浓浓鼻音、闷声咕哝:「是、是你听错了……」
「是麽,那你继续歇息吧,刚刚看你身上还热著,我先去拧点湿帕子给你退烧。」淡嗓依旧,语毕,顾长歌敛下眸,起身离去。
「喂、喂──」见他竟这麽走了,尉迟律欲唤,然喉烧声哑,太虚弱的声音唤不住顾长歌,他缩回被窝之中,心里不是滋味。哼,什麽嘛,莫名把人吵醒了,还一句抱歉也没说……
他闷声咕囔著,可是心里──却无法气恼顾长歌一丝一毫。
☆、〈雪月歌〉25
清晨天光,彷佛像被雪月峰上的白雪淘洗过那样清澈、乾净,在雪月峰上流动如一汪透明,清光奕奕。峰上稀薄澄澈的空气,一吐一息之间,宛若可以涤净人的五脏六腑一般。
「哈啾──」然那空气再清、再透,正犯寒的病人,都不适合暴露在寒冷之中半刻。尉迟律揉了揉刚刚猛地一打起喷嚏的鼻子,悻悻然地将那窗关回昨日顾长歌掩上的密实状态。
打一起床,他一颗心里便闷著一股莫名的气,手中抓著一条整日夜里都贴煨在自己额上的巾帕,探长了脖颈、望过矮屏,见那床上又是空荡一片,那棉被折得跟他的人一般死板,他悻悻哼出鼻息,不知为何心里的郁闷更深、更郁结。想说开窗探看,看他是否还在昨日那片离屋舍有几尺遥的雪地练剑,偏偏一开窗,看见顾长歌不在那里便罢,还让一阵霜寒冷风袭入,便惹得他鼻子痒得猛打喷嚏。
他自从上了这雪月峰後,究竟是犯了什麽霉运,连阵小小的风也跟他过不去,呿。
望著对面那张空床,见顾长歌不在那儿,他心里荒静得莫名,跟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,抓著毛巾,他掀开棉被下床,光著脚板,踩在那冰凉刺骨的石地上,又不禁一阵哆嗦。
看天色,他估计现在应是寅时之末,一会儿便要卯时,顾长歌应当跟大夥儿一起往中庭练剑去了吧……去找他吧?横竖自己让这湿冷的巾帕镇了一晚,一早醒来烧早退了。
可就是因为退了烧,才让他心里更慌。他向来性子倔,一旦跟人赌起气来,可以半天一日都不开口说上话;可一旦有什麽话想问、想说,却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