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珠一双眼望断天涯地瞅着府门,险些滑了脚由马车上摔下来,幸而被明丰稳住。她急得来不及去瞧门下那一张张带悲带哀的面容,只一路往宋追惗所居之处急步而去,却不知由哪里杀奔出来一人,抬首朝另一条花间曲道上引,“奶奶,在大宴厅!”
墨洒天际,天色半暗,茫茫雨下,是明珠惶惑的神色。她的心如步伐,疾跳难安,一入大宴厅,即见童釉瞳哭得红肿的眼迎上来搀她,“明珠姐姐,知濯哥哥在里头,你去瞧瞧吧。”
整个厅堂栲栳似的围满了人,呜呜咽咽低声啼哭。明珠拨开人群,就见到大敞的一口棺材,上好的漆红沉香木,棺壁上绘着引魂升天的队伍,狰狞如鬼魅地张着大口,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入口腹。
她整个身子一歪,被青莲撑住,尔后似有冰雪入体,冻结了她的心跳。她搦了步子上前,垂眸瞧见一张腐烂的脸,腰间是宋知濯惯常所佩的小小一只翡翠麒麟,在这具半腐的躯体上闪着绿油油的、鲜活的光芒,身上的衣物业已褴褛不堪,却仍能瞧出华丽的质感。明珠只听见咚咚的心跳,像一场哀钟,响彻了她的全身,直到瞧见手臂上一个不甚清晰的牙印,恍如雷殛,泪连坠而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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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畔不知是哪里传来宋追惗沧桑的嗓音,如在一片虚海,“几位将军是在邢州官道上的一条河流里将他打捞起来的,仵作验过尸,身上共有二十八处刀枪伤,有的较旧,有的较新,致命的是胸口的一处剑伤,是一剑毙命,十有八九是辽国刺客追杀到邢州,他有伤难敌,才,殉国捐躯。”
适才,明珠才端起泪眼去瞧他,见他苍白的面庞始终平静,连说出的话儿亦是气息平稳,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。可这个“无关紧要”之人却是她性命攸关的一个人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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