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属于他和辛如铁两个人的童年之夜。
作为名门大户,碧血山庄中桊养着众多婢仆,打一出生起,凌绝心和辛如铁就有专门的丫鬟小厮时时照看,小心伺候。有时兄弟俩好容易瞅个空撇下大人们去顽皮捣蛋,总是很快就有人找过来,好生看顾。母亲离世以后,他们更是被照料得滴水不漏,婢仆们都怕这两个小少爷再出什么岔子,谁也担当不起。
辛如铁九岁时,凌绝心跟着陆真在外行医已是常态,那天冬天回到家中,已经快过年了。年关临近,庄中人人都有许多事情忙碌,加上凌绝心当时稍大一些,又经过外出游历,众人对兄弟俩的看管便不如往时严密小心。那天用过晚膳,辛如铁像平时一样回到书房读书习字,凌绝心也在一边温习医典,一名书僮则安安静静地陪在一旁伺候笔墨。其时辛如铁在临魏晋碑贴,临了数幅后,正要停笔歇歇,此时一阵猛风刮过,从窗隙中直灌而入,把纸页哗哗吹翻,恰到潘岳所作的一首悼亡诗上:
“荏苒冬春谢,寒暑忽流易。之子归穷泉,重壤永幽隔。私怀谁克从?淹留亦何益……”
潘岳此诗为悼念亡妻而作,情深辞美,真挚哀婉,辛如铁一下子想起了已故的母亲,眼圈登时红了。
凌绝心见他神情不妥,循着他目光看去,也是心头剧震:“望庐思其人,入室想所历。帏屏无仿佛,翰墨有余迹。流芳未及歇,遗挂犹在壁。怅恍如或存,回遑忡惊惕……”这字字句句,说的是夫思亡妇时的凄伤,却何尝不尽诉子忆亡母时的断肠?
比起辛如铁,凌绝心对母亲感情只多不少,否则当年也不致悲伤过度、神智全失。但事情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,他已不是那个对人世磨难毫无抵御之力的稚嫩孩童,眼见弟弟触动伤怀,泫然欲泣,作为兄长,如何能不好生安慰,而是放纵自己一味沉溺于昔日愁苦?于是他找了个借口遣开书僮,拉起辛如铁的手,笑道:“弟弟,总是读书也太气闷,我带你来放松放松。”
神不守舍地被扯着往外走,辛如铁根本无暇分辨方向,而在眼眶中不断打转的泪水,一半被生生逼回,一半则被夜风慢慢吹干了。待他回过神来,已经停在了一个庭院中,看看四周,隐约认得这是位于山庄角落的一处轩馆,是专门用来接待远客的。此时将近年关,庄中并无外客入住,空置着的房屋内自然不见灯火,唯有天际弦月,静静撒下一张清寂的素色光网。
当时恰是大雪初歇,地上积雪没踝,凌绝心跑开两步,抓起一把雪,捏成个半松不紧的雪球,笑嘻嘻地朝辛如铁投去。听见有风声袭来,辛如铁本能地侧身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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