羞辱和蹂躏,面对所有人的敌视痛恨,忍受所有能够被人想到的痛苦,生不如死。
阿牛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,走过去从木桶里舀起半瓢水,递到他嘴边。拓跋野稍稍抬了下头,从乱发的缝隙里看了看近在嘴边的水瓢,却实在没有力气凑过去喝,咬着牙垂了头,知道下一刻会被人抓住头发掰开嘴往肚里灌。
果然,有大手撩开他的乱发,然后抓住头发使他抬起头脸,他配合地微张开嘴,接下来让他意外的是,一股清清凉凉的水流极轻柔地被倒进嘴里。真的只是一点,让他来得及咽下,并没有因气息的不足引起再一次的呛喘。他诧异地微睁开眼,迷迷蒙蒙的视线中,阿牛那双牛眼映入眼帘,那眼中,竟然有些许悯然。他心中暗叹,却顾不得许多,一小口,一小口地喝下去大半碗,真是难得的优待啊。身体上令他最痛苦的,其实就是咳喘,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体内体外剧烈的痛苦,更何况是用力的咳。无论处于怎样的疼痛,每咳一下都能让本已痛苦不堪的身体遭受更大的疼痛。
“痛苦永无止境”他不禁想起自己的老师,那个整天坐在轮椅上,面色苍白憔悴的人曾经发出的感叹。那是一次残酷的训练结束之后,幼年的他趴在地上不肯起来,老师悲悯地感叹:“人生短暂,痛苦却永无止境,绝不会因为你不肯起身迎战而放过你。”说完,手里的蟒鞭就带着呼啸落在年幼的身体上,痛得他浑身打颤,滚着爬着站起身来,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因畏难而耍赖。
这一个时辰里,张阿牛每隔一刻就起身给他喂一些水,每次都以与他粗豪相貌不相符的耐心等待他一口一口慢慢吞下,没有一次呛到。看到他顺从地一小口一小口地从自己端扶的水瓢中饮水,就好象一头凶兽,对自己的好意能理解和顺从,因而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。而一次又一次地抓住他凌乱的长发,扶起他的头,再加上曾经按揉他身体时手掌与那皮肤曾经有过的亲密接触,使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亲近感。而喂他喝水时,与他同在灼热火盆的炙烤中,看着他低垂的眼睛,微微颤动的睫毛,挺直的鼻梁,秀美的鼻翼,线型流畅又不失丰满的唇型,苍白的皮肤,上下滚动的喉结,直挺又不失优雅的脖颈,阿牛感觉下腹一阵火热,也难怪刘三儿难以忍耐。这么俊美的人,大概就只剩下几天命了,真是太可惜了。
一个时辰过去了,是刘三儿来接替他,看着刘三儿那张似睡非睡的脸,阿牛感觉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气。而刘三儿,以为他仍然是对自己的余怒未消,惊醒了一下,陪着小心说:“阿牛哥,你去休息吧,我来看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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