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行秋来了一封信,信中未提前线战事,却是问了阿缜的伤。他原先并不同意阿缜带伤去打仗,这会儿提起,我明白是时候了。阿缜离去的前一日,我亲自为他收拾包袱,他的东西不多,更何况是去打仗,准备几件路上换洗的衣物之后,我便不知还能再做些什么了。转过身发现他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西北深秋湛蓝高远的天空出神。
我爬上软塌,从背后圈住他的腰,用自己的胸膛紧紧贴住他的背,他身上那股淡淡草木的清香早就混了我房里安神香的气味,我闭着眼,贪恋地嗅着他身上散发的味道,想要将它牢牢记住。阿缜没有说话,他只是抓住了我横在他腰间的手,张开手指同我十指相扣。
阿缜没有同我道别。这始终令我觉得他不过是像以前那样去禁军营了,闲时正午便回,就算忙碌,也会回来和我一起用晚膳。
他离去不久,便传来了前线大败五万精兵折损近半,宁察郡王请旨亲赴战场的消息,我便再也不能用每日做不尽的事来阻止自己想念阿缜。于是,在离开上京前,我最后一次拿着入宫的腰牌去了前庆门。
我原本只是想将这皇家之物交还,可门口的侍卫却说什么也不让我离开,等了不久,来公公急匆匆地赶来,只见这时节他脸上竟全是汗,想必是一路小跑着追出来的。
我朝他作揖,他却请我进门,说是陛下要见我。我推辞不得,可心里却清楚,我还是隐隐地希望能再见杨牧晨一面,同他当面辞行。他或许是别人眼中杀人如麻的暴君,是薄情寡性的君王,可他对鹿家、对我和阿缜却是宽容的,甚至是单凭自己的好恶而纵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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