憋闷。陆攸之这般波澜不惊下的心思只叫他参摩不透,患得患失,更生出些许萧索凄凉,索性一把捉住他肩头,冷笑道:“我实在不能明白,你为何不怨我?我教你负了主公恩义,使得你求生求死皆不得,你周身伤痛都是我打下的,你却为何只这般淡然,为何还不怨我?”
陆攸之见他双眸异常晶亮,胸口起伏不止,口中语气虽冷冽,那神色却像是恨不得将心剖出来掷在自己跟前。那手掌按在他肩头似有千钧,掌心炙热直灼得他周身发烫。
这几日他已想得明白,西燕军若一直这样围困洛城,他便终究有一日要成赵慎的牵绊累赘。赵慎待他的赤诚他如何不明白,只是他自觉领受不起。洛城情势愈危急,他心中煎熬便也愈重,每日只得这样正坐抄经,直到腰背双腿都酸疼不支,疲乏得无暇再顾其他。
细细想来,在洛城四年间,他本有无数机会抽身而去,却只因为心有贪恋,直拖得到了两人不得不尴尬相对的这一日。原来这世间本就没有双全其美的妙法,他要两厢周全的妄想,最终只是两厢辜负罢了。
此刻,他如沐恶业烈火,周身疼痛,心如焚焦,半晌才调匀了气息道:“赠我经卷的慧明法师曾对我讲,人生安乐不过两桩事,一是恕人,一是恕己。可你我二人,都是纵得人恕,终难恕己。”
赵慎闻言微微一动,静默凝视他半晌,突然起身将陆攸之紧紧抱在怀中。
陆攸之猝不及防,额头已抵在赵慎肩窝,麻质中衣蹭在面上,那人怀中尽是清爽温热的气息,直令他心头涌上一阵悸动。这样的心悸晕眩他太过熟悉,每每如是之时,世间万难与他心中便仿佛风中游丝再不需挂在心上。
可是正是这样的感觉令他一次次在三岔路口踏上愈行愈险的那一条,就如坠入梦中不愿醒来。陆攸之悚然惊动,抬手要将赵慎推开。
他的手掌却被一把按住,陆攸之只扪得坚实胸膛之下的搏动即清且稳,听赵慎沉声道:“你触得的是什么?”
陆攸之抬眼去望赵慎,苍白面上眉目如笼在清晨薄雾中的远山秋潭,嘴唇几度翕动,眼光在赵慎面上一遍遍看过,最终盯住他的双眸,似是下定极大决心。他正欲开口,赵慎却突然俯颈,双唇覆在他的唇上。
那亲吻颇为生涩,然而陆攸之面上触到赵慎硬短胡茬的一瞬,只觉泪盈满眶。他本决意正告赵慎这些纠葛都是饮鸩止渴自欺欺人,他们之间必得早做一个了断,然而这样的倾身一吻,他在片刻间已再度沉沦。
他再挣扎,亦不过是投入蛛网的飞虫,他们的悲喜持舍,于苍茫世间,不过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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