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融笑道:“天未亮时高将军便悄悄分拨拔营,步军分散在几处渡口登船,到午后时便只留了少许人在营中诱敌。三千步军已渡了大半,到午后时,高将军又下令,说他着人警戒便了,叫洛城骑军先行。我已看着一千多骑军都登船东去,想来是脱险无碍了。”
赵慎听得“脱险无碍”四个字,只觉一颗心轻轻飘飘,似周身万千桎梏突然一起断了,不知是轻松还是惆怅。又想着自己少时也是从军中普通骑兵做起,军中多少弟兄十来年相处,往昔多少快意;后来自己成了将官,彼此也不曾疏远。可如今分别前,竟连道别都不曾有。至于今后各自去向,与这些人更是不知能否再有相见。
他不愿再往下想,只好转而自行宽慰,好歹那些弟兄还不曾散,今后他们虽不再是赵氏部下,但仍能训作征战。想来高氏兄弟将这多年念想的铁骑收在麾下,应也不会亏待,不定还有壮大的一日。如是思量,似是轻松些许;可胸中心头,却一阵阵空落落的发疼。抬眼看斜阳西下,天色染着淡淡朱砂,远山有如披霞,近旁洛水似洒满碎金。涛声阵阵,林叶飒飒,尽夹在风中。默默半晌,终是涩然一笑道:“很好。”
众人见他神色,知道他为了保全建制而将这千余骑军拱手他人,再说是“惟军是保”,又怎能不失落难过。又都不敢劝,只催马向前。
待行了一阵,赵慎突然想起一事,不由回头向杜融道:“可将军怎么没走?”
杜融听这话,朗声道:“洛城骑军规制严格,便是没人统领战力亦丝毫不弱,本也不需我什么。我请了高将军示下,赶来随将军回洛城。”
赵慎不由更为惊异,道:“随我回洛城?”
杜融笑道:“将军那日说,做武将的战死沙场是本分,我是深以为然。如今我是洛城守军一员,主将尚在,我却独自溜了可不是要为人耻笑。”
赵慎从前与杜融当真没半分交情,不意他此刻本能脱身却竟自己不离弃而去,又见他谈笑慷慨之态,亦暗暗动容,一时竟不知怎样说才好。
却见杜融又从马鞍后取下一物,双手奉上,道:“高将军亦说了,这支骑军他带到许都休整,不需跟去邺城,等将军的洛城之围有一日解了,还要归还将军。这太祖赐下的佩剑,请将军自己收好。”
只见杜融手中捧着一柄扁茎佩剑,剑首饰马首纹样,剑柄饰螭虎,剑鞘上则是兽面卷云的图样。正是当年太祖敕封赵慎先祖赵衍时赐下的佩剑,以此剑示赵氏调度骑军之权。一日前,赵慎曾将此佩剑奉于高元安,已表托付骑军的诚意。此刻诸人见杜融捧剑归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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