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过无数遍。纵然人人都道赵竞那一夜失信在先,嗜杀其后,任世间人谁也再不会那般疯魔;可自少年时他便明白:若战场上舍刀弃刃,只寄望于强敌的宽仁,非但庸懦,且是愚蠢。
而即便不提这层,他日他若是卑躬屈膝的降将,他的部众亦皆要低人一头,为求保全只能唯命是从;傲然数十载的赵氏骑军从此不过是旁人的刀头炮灰——这士卒问与父兄能何时再见——到那时,他们相见的场面或许便将是血火战场。
只此一个缘由,他便绝不肯走那一步;然而真到一日玉石俱焚,他能否安心说对得住与他一同死守于此的同袍弟兄?
他默然许久,终不得言。一众人心中也都感慨,到底是元贵开口道:“将军……”
话还没完,赵慎已转首向众人道:“他才入军中,你们多照应他些。”众人见他面色倒似如常,便纷纷答道:“是。”
元贵跟着赵慎身后而去,道:“这小阿奴年幼,那话里却无旁的意思。”
赵慎道:“这我省得。”
元贵还想再说,张口半晌,却不知说什么。他忽觉赵慎的心性而今这般内敛沉郁,恍而竟也忆不得前一次心无牵绊随心纵马是在何时何夕。
谢让这一日间被医官们轮流看着,服了几付汤药,到晚间进食竟也比前日强得多了。等到李守德来时,见他正靠在榻上闭眼养神,精神气色倒似是还好。
李守德近旁坐了道:“主簿这终是肯歇一歇了。”又道,“我又带了些牡丹皮来。”
谢让笑道:“若讲句实话,这物什除了味苦提神,实没觉出有旁的用来。”
李守德亦笑道:“我这些年只学会制弄这个,再无能拿出手的来了。”
两人笑过,李守德敛了神色道:“你这一遭可是吓得众人不清,你没见当场赵将军的面色。今后主簿可不敢如此过劳了。”
谢让微一垂目,道:“若说歇下,等到哪一日长眠不醒,便是再不必劳碌了。”
李守德不禁骇然,道:“主簿何来这话!”
谢让淡淡道:“你我间何必论虚言,我如今将近油尽灯枯,自己心里是明白的。”
他素来笃信老庄,并不以生为乐以死为悲,可李守德闻言却难泰然处之,不由瓮声道:“主簿别说了。”
谢让看他一时,轻声叹道:“在这军中的,能到程老将军的年纪,便算是有造化福气了。生死这事,只若看透,也无什么。”又道,“想我去那一世逍遥清净时,你们尚要煎熬搏命,若说不舍也只是这些了。”
李守德忽而扬声怒道:“主簿此时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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