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方说完,闵彧已引颈倾了半盏入喉,笑道,“人生可放纵尽欢,也不失是难得快事。”
待数盏醇酒饮下,只见闵彧双眸晶亮,方才微微失色的面上涌起潮红,倒是有了些少年轻狂模样;忽而倏然立起,便离席踏向屋中央。他脚下镣铐未除,不知是桎梏沉重还是因着酒劲上头,步伐略略踉跄,身形却还稳当,带得那铁镣哗啦作响。
只听他开口歌道:“丈夫处世兮——立功名;立功名兮——慰平生。慰平生兮——吾将醉;吾将醉兮——发狂吟。”那嗓音尤未脱少年青涩,却并不稚弱,歌至尾句,气息催发,竟与那铁镣地面相撞的清脆声音一般,如金石铿响。
待到歌罢,闵彧仰面静立不动,直至余音散尽,方朗声笑道:“只可惜不曾舞剑以助!”
赵慎道:“将军可还有什么未了事,但我力所能及,都愿效劳。”
闵彧微微摇头,轻声道:“无什么。”
西燕军占得了土山,攻城的预备也早做下了,众人皆以为总攻即刻即得发动。可转天升帐,将官报了一应事宜,末了问“何时攻城”,裴禹却只道“且等一等”;诸将未免不解,尉迟远闻言却是没做声。
监军说要等,主将不发话,这事便也只能暂且如此;等各自散了,帐内只余尉迟远与裴禹两人时,尉迟远似故意四下看了看,问道:“常跟着监军的李骥呢?”
裴禹微笑道:“将军找他有事?”
尉迟远也只笑道:“无事,未见得他便随口一问。”又道,“倒是还有一事。那日土山之战,我听闻其状惨烈,敌军几乎是打光了我们才得的手?”
裴禹道:“那日将士们拼着不计伤亡的死命,将军当好生抚恤。”
尉迟远道:“这是自然。只是我听闻,其实还是抓了二十几个战俘的?且被监军押在土山下,不教带回营中?”
裴禹问道:“怎么?”
尉迟远状似无谓道:“我这两日还总遣人去城下喊话,说土山上守军全军覆没,叫城内也准备就缚。”
裴禹闻言,面色倏然而变。他当日未曾与赵慎提闵彧的事,本是为了留下余地,免得赵慎要价太高,谁知尉迟远竟这样堵了后路去。他只觉将要不好,胸中升怒,语气却仍平缓,只道:“这事我怎不知。”
尉迟远笑道:“监军那日去土山,也不曾知会我哩”,继而面目略略狰狞,又道,“我不饶城内人活命的话,不是赌气说说。”
他话及于此,暗中却有一层层说不出的心思。裴禹留着那二十几个俘虏,暗暗拦阻在他前头,为着什么他也可猜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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