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池已再无可守,这是人人都看得出的事;敌军三番两次示意,我看当不是诳人的。既然如此,利害如此清楚,为何不能走这一步?”
一旁元贵高声道:“长史说什么!你在军中几十年,何时是受外人屈折的?我便是不愿!”
赵慎却抬手止了元贵,他盯着李守德,道:“长史如是想么?”
李守德一字一句道:“将军不甘心,我亦不甘心——仿佛我不曾作恶,却为何不得善果?只那一日主簿去前曾对我说,事难遂心时能不放任懈怠,为人为事便也当容得自己过去了。将军也好,我等也好,已是尽力,便亦无可悔恨了,如何不能放下?连一死都可不惧,所谓屈折又有什么?况且将军即便不肯爱惜自己,也请想左右部下的性命。”
赵慎听得“主簿”二字,微微一怔。他缓缓回屈支起的右腿重又坐下,半晌道:“那些纠缠,原是我做作了。”
他这话似是对答,又似自语。元贵几度欲开口,可这情形下,只是张口结舌,终是“嗐”的一声。却李守德向他道:“我知你想说什么。”元贵闻言不由抬头看去,只见李守德头颅昂起,正是他往日争较死理时的强犟神色。听他道:“你必是想,我所谓要将军顾念左右部下,不过是因着自己畏死。”
元贵听他此话,忽觉不好,正要辩驳,却见李守德忽而掣出一柄刀来,仿佛是平日裁纸张的。只听他道:“将军莫以为我的话有私心,我以此明志。”他方才说话间已是不由踱出数尺,一旁几人皆离他差着步幅,话音未落,刃尖便已刺入颈旁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,谁能反应。赵慎一步跨在李守德跟前时,只见那刀刃旁汩汩涌出的鲜血,已把地面皆染上殷红。李守德气息喘憋,断续道:“我以死谏言,求将军沉心思量。”赵慎眉目几乎扭曲,声音已听不出是咆哮抑或呜咽,只道:“你为何要如此?”
李守德却是一笑,抬手指着元贵,向赵慎道:“你们尚是如此好的年纪,来日还有多少可作为。”他咽在喉中,不曾说出的后一半话却是,“只是我与你们讲甘心放下,讲不畏屈折,我自己却仍是做不到。我劝你归降是无私心,可我这一死,却倒才真是私心。”
他这一刀戳破了肺尖,弥留中已几乎憋气得说不出话,只最后对赵慎如耳语般低声道:“你阿爷唯你一子,你当好生活着……”
这日到傍晚时,有卫士报与尉迟远与裴禹道:“城内遣人出来,入营求见。”
尉迟远扬眉哼道:“什么人?”
那卫士不待答话,裴禹已道:“请吧。”
尉迟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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