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“那箭……当真是直冲你父王去的?”下了几步,没想到君潋竟又问起。
“恩。”他直觉回答,这才有些意识到对方的不对劲,举眸望去,只见那人修眉深锁经纬纵横,眼波深潋黑白交错,似凝神又似失神,一时竟看得呆了,不解他心思,更不解自己心思,半晌只嚅喏出句:“……先生,该你了。”
君潋忙落子。
之惟发现他竟没去提子,这样一来,己方顿时胜券在握。奇怪心底却无方才之兴奋,他反指指自己本该被吃的受困棋子,提醒道:“先生,这里啊。悔不悔呢?”
君潋未答。
烛火明灭,之惟见他顺手以剪拨了两拨。火苗陡长,光亮映进那无限瞳心,刹那间便碎在了那幽深旋涡,打着旋儿陨落,如同某种不死不休的纠葛。“先生……”凝眸良久,他忽觉口中问句多了几分沉重,要在唇齿舌间辗转几多,“悔不悔?”
君潋终于望向他:“不悔。”
落棋无悔。
于是,终成定局。
之惟大获全胜。不知怎的,却有一丝惘然久久的嵌在少年心底,他看那人起身离座,打开了书房的门。一阵秋风登堂入室,凌乱那如雪白衣,那人却反又往前走了两步,背倚门框抬头望着天宇淼茫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在他身前,淡淡的,月光疏落,早错过了寒塘藕花影,只照见满池残茎纵横,难续月下香——惟余秋凉罢了。
听见他又在低低的咳嗽,之惟这才惊觉他的夹衫竟落在了椅上,忙站起身来,手触到那袍子,却又迟疑:怎给他披上呢?他还不及他高,怎够上他的肩膀?何况他还背贴着门呢,又怎样近得他身旁?
不知究竟是哪个念头牵绊了自己,他的手按在那椅上,久久,却始终提不起那轻轻一件衣裳。
那……那就等他转过身来,等他一转身,他就将夹衫送上!一定!等他终于下定了决心,心跳隆隆而起,期盼着期盼着,那人却径直走出了门去。
他一怔,赶紧跟上,却见那人已步入了卧室。
门扉掩上,教他至今记得那一瞬心底的滋味——似怅然、似空虚,又似凄凉——可是因那一句“悔不悔”?当时他无从说清,直到许多年后自己也看尽草如茵、松如盖,方才懂得:有些事竟是要一辈子计较思量的。悔与不悔,各自用去一生各自见证。留给他的,惟有一份馨香……
然而几个时辰后,他却的确是悔了——
兰王是夜深时回的,一回来便见之惟趴在书桌上睡着,怀里团了件衣裳。他一扯,少年便醒了,道先生已回了卧室。他便拿起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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