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了一层薄冰,小丸子拿着木锹走在他前面铲了,小祭子也不和他说话只是埋头苦干。
皇上不管多忙每日总会来离忧殿中一趟,望着冰棺中的幽默默无言。小丸子总是暗暗叹息:他活着的时候不对他好一点,人都走了才日日守着有什么用?
棉布做的鞋子踏在雪里,叫雪水浸透了。双脚已经冻得麻木,小祭子也没停手,无论如何也要给王爷扫出一条干干净净地回家之路。王爷真的是仙,也许那一天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温和地唤一声 “小祭子”,想到这里他不禁噗嗤一声笑了。
三年后。
“当当当!”伴随着九凤楼悠扬的晨钟,宝应国皇宫那一重重沉重的宫门徐徐打开了。此时还是黎明时分,东方瑰丽的朝霞将威严的皇城装扮得像仙境一般的灿烂迷人。
永定十年一月初一。新年的第一天,皇帝身着朝冠朝服缓缓地走进离忧殿。每年的第一天,永定帝是不理朝政的,这一天他总是坐在离忧殿的冰棺之前,只是看着里面躺着的那个眉目清俊的人。一直坐到日头西沉,宫中传了灯。景颜才动了动身子随手抬起酒杯一饮而尽,刺绣着复金龙纹的衣袖滑落下去。站立在门边的小祭子才讶然发觉,虚岁二十九岁的永定帝,两鬓已经略染风霜之色。
有风过,吹得殿内烛焰轻摇。小祭子不由得轻声叫道, “王爷!”
景颜转头对他笑了笑,“也不知道这天上的新年会怎么过?”两人的目光一起转向冰棺中的那人,只是那张美丽的脸庞却在他们的眼前慢慢失去了形体的凝聚力,在一片耀目的光华中化为通透的晶簇,然后在一瞬间消失无踪。
——“幽!” 离忧殿中本来就极其寒冷,四周的寒意此刻仿佛潮水,一点点侵上来,景颜慢慢地抿起了嘴。想让我忘记你吗?对不起,现在我再也不会忘记你,哪怕这是身为神的你的旨意!
天色又明,冬日微薄的阳光映在景颜脸上,他抬手,指间缠着相交的两根白发,一根是景颜自己的,一根是第七日自他鬓边拔下的。两根银白的发丝在日光下仿佛轻触即溶。
十载铅华梦一场,都将心事付沧浪。
内园歌舞黄金尽,南国飘零白发长。
在这寂寂深宫里,景颜一直孤单而又顽强的活到103岁。没有人知道,他们的皇帝为何如此的悲伤。他离世后,尸身付之一炬,骨灰洒在了凉州牧场。幽,我愿在这里等待千秋万载,只愿有一天能亲口对你说:“我们重新来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