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家父就常跟我讲起您
骁勇忠义大战匈奴的事迹,我一直景仰您为人,虽然我只是个连战场也没去过的
文官,但倘若国家需要,我也愿学您投笔从戎,马革裹尸还。」
司马迁从竹篓里提起一壶酒,慢慢浇灌在墓座之上,郑重言道:「这壶用淮
河水酿造的好酒,是我从南方一路带来,还请大将军先饮。」当水和酒混凝一起,
酒香四溢,好酒原就该和知音一起喝才豪爽痛快,司马迁仰起脖子将壶中余酒灌
入口,辛辣甘美同时逼上心头,不由痛快而笑,扬手抛开空壶。「江山如此壮丽
多娇,无数英雄竞折腰。」
——「好个英雄竞折腰。」
带著微醺酒意,与苍凉心境,懵懵然看著眼前这个人,与自己一般以酒祭奠,
这酒香,才真是百年佳酿,宫廷御用。
李将军,你在天有灵,也该看见您为之而死的人也来看你了——
「陛下……」定定看这个人狂气中难掩肃穆,侧脸好像刀刻一样锋利锐利,
当那双往往如雷电一样蛰猛俯视臣民的眼注视著「匈奴未灭,何以家为」,也有
著从没见过的感伤,才慢慢发现他原来还有一颗人的心。
「为什麽要纵容霍将军杀害李敢?为什麽宰相李蔡一句对先皇不敬就要抄他
满门?为什麽要为一个新宠就将一国之母你的皇后废黜?——」
於是把对人才能说的话,统统都说出口了,带上谴责和骂的意思,其实才喝
了一口酒,却在壮胆犯著抄家灭门的死罪,为什麽不能说?忠义良言从来都是被
利用来戕害自己的利器,但此时,在这个墓碑前面,司马迁什麽都敢说。
大汉皇帝,根本不知道在想什麽,一片茫茫雨里,他高大而不可摧折,有超
越英俊这种肤浅的猖狂魅力,他自己撑著皇家的帛金伞,静静站立,远比常人宽
厚的肩膀湮出黑色雨迹,他竟然就那样站著,好像根本没听到小小太史令的胡言
乱语,甚至当司马迁索性劈里啪啦扔掉手中伞,劈里啪啦开始登梯子上梁更发疯
发狂指戳著他心口,开始按著年月日一一历数他的暴戾残酷给人民造成的种种危
害,刘彻才开始转过皇帝的头颅,他的感伤就快了无痕迹,眼前人却仍旧不知死
活;这个全然被冰冷雨水浇灌著,头巾、衣服、眼睛都皱成发抖的一团、说话声
音永远是中正而冰冷的人。
「连时间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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