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方朔字“曼倩”,是朝中名臣。曾因直谏位高至大中大夫,而今,只是个以滑稽行止博君开怀,连正经事也只能拐弯抹角说的常侍郎罢了。此时他正在梨落中凭栏斜靠。
拜访治焯,实在情非得已。
因为他与治焯并非交好,而且据他所知,朝中也无他人与治焯有交。这位大人无论忠奸,皆保持距离,令任何欲亲近、或侵入的人,都不得门法。
只有有关刘彻之事,可以托付他。但凡牵涉到刘彻,无论是不是中丞执事,治焯都会亲自上阵;而其他事,就算是中丞职责,治焯也可能不顾。
他眼里只有刘彻。但那种关切,又不是对刘彻本人的迷恋痴狂,倒像是一种执着,在守护自己活着的理由。
可他当真活过么?他眼中对万物的冰霜,总令人错觉在看一具行尸走肉。
“曼倩先生。”
东方朔回过神,见“行尸走肉”已站到他面前,他低头揖礼:“中丞大人,多有打扰!”
“岂敢,先生乃贵客。”
嗯?……“行尸走肉”在寒暄?东方朔懵了一下,才抬起头,望见治焯眼中有了星点他不曾见过的光彩。
“大人,朔来禀报一个预兆。”他压下好奇,先说正事,“近来斗宿指乙有偏差,五纬星轨也异常,此天象朔从未见过。方士们皆言此兆不祥,董仲舒大人回长安述职,也说未央五气有乱,这让朔十分不安。”
治焯不懂星象和方术,但既然是来找他,大致也能猜到:“先生是提醒治焯警惕歹人,对么?”
“朔斗胆,时近清明,请大人格外小心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治焯抬眼看着小榭飞檐外的星空,“清明祭祖,治焯定寸步不离人主左右。”
东方朔无言以对。此类拜访并非初次,可不知为何,今日尤甚怪异。
“曼倩先生,”治焯打断他的思虑,笑道,“朝中人皆言先生学识渊博,能通鬼神。近来我总重复做一个梦,人血沿长剑血槽滴落……此为何兆?”
东方朔一怔。
待诏金马门以来,望天指地都只是他投上所好,用以谏言和糊弄周围人的把戏罢了。清明告诫,是他亲见长安近来多了很多外乡人,挑选于阳陵祭祀的太常舞乐人中,也有不少生面孔,从而顺理成章的担忧而已。
他察言观色了半晌才道:“难说。不然,朔为大人测个字如何?”
“测字?善!”
治焯饶有兴致走出亭外,伸手折下一枝新柳,蘸了溪水便回到亭中,在石地上写了个“春”。
下弦月东升,把梨落的栏杆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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