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千年。
我望向阿邙,他打量着这个匍匐在地,几乎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的老人,默然不语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,我想要打破沉默,却又觉得,这个老人此刻正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绪中,受不得打搅。
直到门里又出来了一个似乎是家仆的人,年纪也不小了,垂着头,小跑到老人身边,熟练地将老人扶起。我这才看清了老人的表情,混合了悲怆与狂喜两种情绪,变得格外奇怪。
“田家与君上分道扬镳千年之久,老爷见到君上一时无法支持,还请君上恕罪。”家仆微低着头,朝我道。
我不知该作何反应,讷讷点了点头。半晌才觉得这个家仆实在有些面熟,在脑袋里搜索半天,才想起,“田涉韩?”
田涉韩似乎早知我会有此一问,淡然颔首道,“正是老朽。”
这下轮到我被吓到了。将军府与这里远隔千里,中间还有小东海阻隔着,怎的会在这儿见着田涉韩。
他姓田,想必就是这“等我已有千年”的田家的仆人,那么他先前在将军府告知我楚留鸿将军之事,也是为了将我牵扯到这个极大的、甚至要追溯到不知多少万年的从前的局当中?
我有一种被套牢了的感觉,我本以为我已经可以轻易决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,可是,似乎我还是冥冥地被某种力量控制着,绕了个圈子,还是现在这个漩涡中。就像我先前一直要摆脱关于将军府的、关于久国的,可如今,还是同它们掺和在了一起,甚至在这种地方见着了田涉韩。
很无力。
莫不是真只能顺其自然?
我目光落在田涉韩身上,似乎这么瞧着他,就能瞧出个所以然来。
老人被田涉韩搀扶着缓缓站了起来,瞧着我,泪眼婆娑,“我田家田陆元,恭迎君上。”
这一句已不如先前那么有力,带着几分颤音,像是强撑过一□□风骤雨抽打的老树,雨停风住,才显得格外沧桑脆弱。
田陆元步履蹒跚,仍然强撑着领着我们一行人从大门进了院子。看得出田家也是大富大贵之家,虽及不上官高禄厚的魏康的将军府那么精致,却也十分大气。
我这才想起瞧瞧魏康,却看见他自始至终都格外淡然,目光落在田陆元身上,却似乎不是在看他。
——反倒像是在思念什么人,他眼睛里的脉脉情丝,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至于对象,更无须多说。
(三十七)
【陆】
算是安顿下来了,虽然我仍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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