晖道:“安仁,答应我件事。”
他既不继续往下说,自然是要沈约问。沈约极不愿打破此时难得的一点平衡,沈默良久後方才问道:“说吧,我看情况。”
任晖犹豫片刻,说出了他的请求:“从今往後,再不要骗我了。”
他说得极缓、极缓,也不知是羞耻还是沈重,再想想,竟还有两分凄怆。沈约凝神细听,忽地闭上了眼,低低失笑,“你别说的好像‘沈约,明天去绿橙楼吃饭’这种事成不?”他几乎能听到任晖骨节间喀喇作响,然而意料中的拳头到底没打上来,只听任晖颓然道:“不骗人对你来说有那麽难?”
沈约依然没睁眼,声音却已尖厉逼人,“你难道不知道,不骗人我只有死路一条。这朝廷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,又有多少人等不及拿我做筹码?这些年两国被对方抓了多少人,你是要把我送到他们手上吗?还是你以为我被交换到维茨会有什麽好事等著?当郡王样供著?跟长公主上演慈母孝子大重逢的戏码?任晖,别跟我说你有这麽幼稚,这麽装傻你觉得很有趣是不是?”
任晖愣了会儿,忽地大笑出声。
“笑什麽?”沈约骂道。
“不装傻充愣,也没引开话题,更没故意做出崇拜我或者怕我的样子,好多年了,这是头一次。”任晖叹道,“你不是可以吗?世衡、海路,还有宝生,他们都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,你不该那样对他们。”
怎样,拿他们当棋子吗?沈约苦笑不言,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滋味。
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啊,任晖。
直到任晖以为这话题到此为止的时候,沈约开口了,“没有装。至少不全是装的,我的确怕你,当然怕,你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我全家性命,我怎麽不怕。而且……我的确很尊重你的。”他话语里似有讥诮,却更像自嘲,“不过那是两回事,说到底,我们这兄弟也做不长久。”
任晖想了想,道:“只怕你的心没你想的那麽狠。”
“是吗?”沈约冷笑,“何以见得?”
“其实你大可抽身而去,若像你说的,刺客来自任家,那他们发现了我,自然会救我回去。若不是,他们行刺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