异常的安静後,贺兰终是放开了楚熙然,「明日我会让小林子派人安排,今儿个就好生养病吧。」
「谢皇上。」楚熙然躺回锦被里,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张苍白的脸在外头。
贺兰叹了口气,转身刚要走,却忽然瞥见楚熙然眼角湿润的泪痕,那泪珠子正顺著眼角滑向一边,直到没入耳鬓的发梢。
怔怔地立在了原处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贺兰犹豫片刻,又回到榻边,抚著楚熙然的脸颊道:「你身子还未好,明日别留得太晚,我先去批摺子了,明儿个夜里就来陪你,嗯?」
楚熙然闭著眼点了点头,半晌,才听到外头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:「恭送皇上。」
见皇上出了门,他这才坐起身,透过窗子看著那明黄色的身影越走越远,自嘲地笑了起来。
他记得,那年姐姐吹了一夜的冷风後病了,可却欢喜的说,这样那人就会来看她了。当时自己还笑姐姐傻,说她吵了架不肯低头,就使这种招数耍赖。
而今,却轮到自己淋冷水吹冷风还不吃药的熬了个三天。
终是赢了不是?皇上上心了,心疼了,那眼泪也怕是流进他心里扎了根。
原来,皇上的宠爱是要靠自己的双手,去抢去夺去算计的。楚熙然一抹自己眼角的泪,笑想,怎麽演戏演得自个儿的心,都是痛的呢!
第二日,楚熙然在皇上特赦的恩典下,顺利地出宫回到楚家探亲。一日的时间飞快,眼看太阳落山,他又不得不离开。
回宫的一路上,楚熙然满脑子都是姐姐的眼泪、娘温暖的双手、爹欲言又止的神情。一直到离开前,爹走近轿子,隔著帘子说:「孩子,委屈你了。」
楚熙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,可他不敢出声,就怕自己会像小时候第一次去学堂一样,扯著爹爹的衣袖哭闹著「爹爹,我要回家」。
我要回家。
在心里说了一千次一万次,可他知道,这辈子,怕是回不了了。他已经选择了那个宫闱,选择了那个权倾天下的男人,选择了为了楚家而用另一种方式坚持到底。
「孩子,不可以哭,楚家的孩子就算流血也不可以流泪。」
儿时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,楚熙然咬著牙,抹了抹眼泪,朝外道:「走吧。」
起轿,回宫,垂下的眼里,是再也无法回首的那抹无奈。
永和宫里,贺兰若明正如约陪在楚熙然的身边。
用完膳,看著依旧不说话的楚熙然,贺兰有些恼,想拂袖而去,却又在看到他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时,再次心软的忍耐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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