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冷华四射,仿佛立下某种誓言。
长灯闪烁,地上那道颀长的影子渐渐远去了,直到墓室中恢复了死寂。
嗟往事,空萧索。怀新恨,又飘泊。
幽州位于中州东北方向,太平日久,人物繁阜,眼下临近除夕佳节,尽管是飞雪飘飘,街头仍是熙熙攘攘。
御街一直南去,有高楼矗立,雕梁画栋,登高观景之人络绎不绝。
容熙与慕隐兮缓步登上楼来,“登高远眺,吊古寻幽,自是人生中一快事!”容熙负手而立,一声朗笑。三分狂傲不羁、七分气定神闲,□□贵胄与生俱来的雍容高华的气质深入骨髓。
二人在游廊上缓缓行来,立在栏边,放眼望去。正是日落时分,天边残阳如血,缕缕橘光穿透云层,给千家万户披上一层蒙蒙艳色。
“纵使残阳衰败,其光却仍有穿云之力。”容熙轻叹一声,手中的金边玉骨扇子哗的一扣,“隐兮,可知本王此刻所想?”
慕隐兮微微颔首,淡淡道:“王爷所想,与在下所望,如出一辙。”
容熙挑眉,笑得意味深长。
“想当年先辈宋海翁登高远望,睥睨当世,时人以为风采绝伦,最终虎落平阳,死于乱军之中。”慕隐兮缓缓道,“到底是失了三分谋略七分隐忍。”
“三分谋略七分隐忍。”他一笑,眼底忽地光华四射,“隐兮想说什么,不妨直言。”
慕隐兮从残阳中收回视线,一向平和淡然地脸上渐渐染上笑影,低声道:“昔日,我希望王爷能够暂忍一时意气,以图来日,幸得王爷纳言,囚禁五年,仍然安稳度日。如今,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之时,已然不远。”
容熙闻言,长眉一轩,一双神采四溢的眼睛蓦地看向他,唇角浮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“世上知我者,惟有隐兮一人呵。”
夕阳渐浓,朱雀大街上已有店家挂起了琉璃花灯,将残阳映得淡薄了许多。街上桥亭台榭,棋布相峙,人声鼎沸,吆喝声锣鼓声歌舞声攒在一处,百姓们带着各自的心事,在街头穿行,好一派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。
“如此动乱,少不得生灵涂炭。”他忽然叹息。
“王爷此言,当真说笑了。”慕隐兮微微一笑。
若拥江山,万姓皆安;若此身不保,亦有千万生灵共赴黄泉。他们,已然没有退路。
他是□□贵胄,富贵已极,若无这份起事之心,何必苦心绸缪?若是心向安然度日终身荣华,居于一隅便可;如今既然要孤注一掷,又何必作此慈悲之语?所谓悲悯众生,只不过随口仁义,戏言戏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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