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常,顾景予就是坐在这条椅子上,架着二郎腿,优哉游哉。
她扯近点键盘,从头开始誊起。她用电脑不熟练,打得很慢。老师写字又有些龙飞凤舞,倒是好看,却有个别字,要花安柔好一番功夫来辨认。
顾景予应该是修好了,看她费劲地打字,才刚誊了一半。
他说:“我来吧。”
安柔想了想,让了位。万一再不弄完,进去学校就有点麻烦了。
顾景予扫了两眼全文,删改了部分她打出来的,速度很快地将后续敲完了。
“噼啪噼啪”敲键盘声中,安柔看得很认真,都看出神了——却是在看他的手。
十指修长,顾景予那会瘦高瘦高的,指关节有些突出,手背的血管有点显。安柔看着他的手指,像游水的鱼,在键盘上行云流水地滑过。
她还没回过神,顾景予已经推开椅子,去打印机边,拿了印出的样品,照例给安柔查看。
安柔接去时,他的小拇指的指甲边沿,不经意地,擦过她的手指,仿佛留下了一片烟灼过似的灼热。
她莫名慌张,收了手,随意看两眼,点头:“可以的,麻烦印六十份。”
整个店,除了机子发出难听的呲呲声,两人都没说话。
烘托出来的过分安静。
安柔攥着衣角,紧张感来得猝不及防,也无以复加。
登好记录后,安柔提了袋子,扔一句:“谢了,走了。”就跑出去了,出门时,绊了下,跌撞地下了台阶。
顾景予燃了支烟,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她身影消失,总觉得,她像落荒而逃。
自己也没欺负她吧?
……
安柔翻来覆去的,眼睛睁着,睡不着。
脑中像走马灯般闪过诸多往事,平淡的,激烈的,温柔的,灰心的。一幕幕,一祯祯的主角,都是他,和她。
细节已不太清晰明了,回忆说事时,原来也语焉不详。唯他一人,五官明朗。
这天下,最好的景色,都赋予了他一人之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