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屋子的宫女跪了一地。
史箫容抬眸,原来是皇帝来了。
温玄简长得像他老子,身材高大,双臂有力,一头黑芝麻似乌黑的长发束在金冠里,眉毛斜长,一双黑汪汪的眼睛看似无邪,实则深不可测,令人摸不透他的情绪。他还年轻,五官挺立,脊背挺拔,立在山长水深的屏风画旁边,煞是养眼。
史箫容不出声,只看着他虚虚行了个礼,仍然称自己“母后”,只是声音比以前要来得明亮了,不再压抑。她便知道,这位新皇至今还恨着自己不肯站他这一边呢。
他提出要去花园里走走,永宁宫的宫女们已经纷纷去准备了,史箫容不能拒绝,只能让芽雀给自己披上了暖披风,走到门口,宫女早已撑好了华盖,毕恭毕敬地候着。
史箫容跟温玄简一个稍前,一个稍后,走在铺着青石板的花园小径里,旁人看来还以为这新皇与太后感情甚佳,连巧绢也犯疑,这几日的惶恐不安算是白遭罪了?
等到宫人识趣地退到三尺之外,温玄简才开口,淡定从容,“你这身不好看。”
史箫容这一路上猜测了无数,也没料到他第一句会是品评自己的衣服,她依旧穿着素色丧服,粉黛不施,比之以前确实憔悴苍白了许多。而温玄简自己也未脱素服,一身黑衣,宛如死神般杵在她身边。
对这种话,史箫容是不答的。
看到她面色发紧,皇帝沉沉低笑,“怕什么,如今可没人能管着你我二人了。”
再料不到他能光头白日下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,史箫容咬紧牙关,直直地看着前方,“请皇上放尊重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