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慈恩殿与甘露殿甚是不同。殿内沉水香氤氲缭绕,陈锵玉迈步踏入门槛时,魏皇后正在剔一盏缠枝牡丹灯,金错刀身刮过灯壁,簌簌落下的蜡泪赤红,令陈锵玉不由得想起天子那双枯槁手中紧攥的海棠丝帕。“衡阳的雨可凉?”魏皇后倏地开口,锋利刀尖轻刺了下那烛灯火,未能熄灭,摇曳扑朔的烛光将她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,可那蜡雕的缠枝牡丹却燃得愈发消瘦了。
太子喉线一抖,却还是先屈膝触地朝她行礼,青砖缝内漫出的沉水香淹没了他,“儿臣问母后安。”魏后广袖一扫,丹蔻指甲勾住他束发的碧珠银冠,“慈恩殿的规矩,你倒是记得比本宫更清楚。”她的指尖捻起陈锵玉的一缕发丝,力道刚好卡在将断未断的临界,“太子坐罢。”
魏皇后指尖叩在青玉案上,腕间环佩的飘绿玉镯随动作振响,震出戛玉坠泉似的脆声。陈锵玉跪在五重织金蒲团上,月色袍摆铺展如漫山堆雪,方才霍冗呈上的衡阳密报正瘫在青玉案头,朱砂批注刺目如血。“商队三十余人皆着葛布短褐,可马鞍却是北境雪狼皮所制?”她低吟轻笑,抬眸时一对凤目扫过太子低垂的的脖颈,“我儿可知,雪狼要活剥了皮才能留住银毫,这样的手艺,只有商国皇庭的鞣皮匠才会。”
陈锵玉脊背微微一震,皇后已掷来一卷《山河边防志》,书脊金钮撞在他肩头。“昨日谢阁老夸你仁厚,今日李尚书赞你勤勉,倒把视察衡阳的差事办得漂亮——只是这仁厚若用错了地方……”丹蔻指甲深陷他的下颌,太子被迫仰起的脖颈绷出青筋,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狸奴。那指甲缓缓往下延伸,突然抵住他的咽喉,“便是悬在梁上的白绫。”
腰间的蟠螭玉珏发出细碎清响,陈锵玉宽袖下的指节已攥得发白,好似霜玉内里裂了道淬毒的缝,面上却还是要浮起温润笑意:“儿臣已命人混入商队,待他们三日后过鹰愁涧时——”他抬眸直视魏氏,瞳孔映着远处摇曳的烛火,似两簇幽幽鬼焰,“山石崩落,天灾难免。”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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