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唉,一言难尽。”
王药默默从褡裢里拿出一串钱,笑容苦涩勉强:“老人家,您不容易。”低下头自斟自饮。
“六个爨筒,没有一斤……”
王药又一抬头,伸手止住店主拆绳串儿的手:“多余的,给我来点酥豆、鱼酢和拌豆芽儿下酒——这些晋国菜色,还有么?”
店主笑道:“有!有!王别驾口味不高贵,这些寻常小菜,还是有的。”
寻常小菜,也不是常能吃到,此刻特解故园之思。王药闷头喝酒,终于酩酊,恍恍惚惚间自己回到公馆,右手伸到左腋下解衣带,摸索了半天没有找到,低下头仔细看了一会儿,才想起今日自己微服,穿着的是汉制的右衽道袍,当用左手到右腋下解带。他衣裳也顾不得解了,怔怔地坐在床沿边发呆,不觉间已经泪落满襟怀。
梦中故园,不知是否如旧时风光?不肖的儿郎,被父亲告忤逆出籍,从此落拓江湖,载酒前行,这些年无君无父,亦无梦想,浑浑噩噩,躺过夏国皇后的床榻,穿过夏国官员的袍服,终至无羞无耻,无荣无辱,父亲当年指着他骂的那些话,果然还是骂对了。
并州成了他心灵的避秦桃源,日日笙歌美酒,醉醺醺地抬头便是日月星辰,再不知一天究竟是怎么过去的了。
然而这样的逍遥也并没有多久,晋国将领李维励率兵突袭,王药听到消息时停了一息,然后宛如不知道一般,继续喝酒作乐,任凭李维励连连夺下并州四边的六座城池,使并州突然处于孤立之中。而后,渤海王手执皇帝令牌,自称接管完颜皇后的斡鲁朵,重新布置防卫,把王药从醉蒙蒙中提溜到临时营建的王府帐幄。
“泼醒他!”
王药眼前晃着一个粗壮黝黑的人影,还未及细看,冰冷的一桶水直接浇到身上——夏国秋季的温度,几乎相当于临安的凛冬,王药顿时一激灵,清醒过来后定睛一看,坐在上首的是个铁塔般的汉子,年纪只十六七的模样,面容犹带稚气,但表情肃杀,一身紫色袍子,赤金蹀躞带,一把长长的弯刀格外醒目地挂在腰间。
王药常有这样大智若愚的模样出来,张口结舌,直到王府的亲卫用力在他后脑捶了一下:“瞎了你?!见渤海王也不见礼?”他才一副慌乱的模样,湿哒哒地跪在地上,给渤海王萧邑淳请了安。
渤海王轻蔑地笑着,看着王药,纯然一副落魄的模样,浑身湿透,牙关颤抖,紧张得说不出话来。他笑道:“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王药啊,都说南蛮子聪慧、狡诈,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苗头来呢!”他突然脸色一寒,一拍手边的桌子,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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