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灌了药,现在仅就拿人参吊着一口气,喉咙里呼噜呼噜的,嘟嘟囔囔了半天,阿郎才听明白,夫人是想要见一见四郎。”她说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,捂着嘴犹自在忍。
他昨天不归家定省,今日又只顾着自己陪完颜绰玩乐——哪里像个儿子!王药双膝几乎抖得不能行走,扶着门觉得喉头发腥。好容易到了寝卧外,他的哥哥、姐姐、嫂子,还有戚芸菡都在外头,或踱步叹息,或轻泣拭泪。二姐过来抓着王药的胳膊,红着眼眶低声道:“你可算知道回来!快进去!”
☆、12.12
王药愧疚、怖畏、伤心……五内俱沸。寝卧柚木的门扇,他推开时感觉有千斤重,门枢发出轻微的“吱嘎”声,在耳朵里仿佛鸣雷似的。挂着酱色纱帐子的床上, 卧着他的母亲, 一声声呼吸和低细的话语因为带着痰喘哮鸣音,使人感觉惊心动魄的。坐在床边的除了一个在诊脉的医士, 便是他的父亲王泳。
王泳冷冷地望了王药一眼,似乎有千万句要骂他的话正酝酿着,但是他回过头, 对床上的人格外温柔地说:“你哪里糊涂!一点都不糊涂!你看, 不是咱们阿药回来了么?……不是做梦,哪里是做梦!真的是阿药回来了。你呀, 怎么都忘了?阿药已经娶了芸娘, 马上要给你生大胖孙子了!……”
父亲侧身让了一点空间出来,王药一把擦掉脸上凉飕飕的泪珠, 挤出一个真切地笑,跪在母亲床前:“娘, 阿药回来得晚了。你放宽心,阿药听您的话,什么话都听……”
前两日是回光返照,今日是真正弥留。中风偏瘫的老人家,脸上是异样的潮红,目光显得空洞而茫然,喉咙里嘶嘶吼吼的,嘴唇翕动,一直在说话,可是任谁都听不懂。王药只能握着母亲的手,一遍遍地跟她说自己回来了,可是母亲双眼空洞地望着帐子顶,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快,人也是越来越难受的样子。
王药已经泪如泉涌。
他是母亲最后一个孩子,出生的时候父母都已经中年。他从小就想法奇特,不中绳墨,调皮捣蛋后挨骂挨揍都是常事,父亲常常是握着戒尺恨铁不成钢的面孔,记忆中最温柔的永远是娘。
母亲缝补他顽皮后扯破的衣物,母亲剜着眼笑骂他“淘气鬼”,母亲拦着父亲打下来的板子,母亲给没酒喝的他塞些银钱,母亲哭着对他说“你可都改了吧……”,母亲在临安的城门口送他到汴京赶考,母亲挥泪对被谪贬并州的他劝慰“好好做事,好好做官,争取章刺史一封称赞的‘八行’,能让官家把你赦回来……”
人人都觉得这是溺爱,可王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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