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舅父一家子开战,他就控制永济渠上的漕运,军粮不足,士兵必乱,到时候幽燕两州士卒对百姓的劫掠势不可免,任其洛将军势必焦头烂额无暇两顾,那时候再动用舆情,慢慢拔除吴王的势力就不是难事了。
王药低头抿了一口酒,心里已经勾勒出漕运被卡、缺粮之后几十万士兵和几百万百姓的惨状来——这些供达官贵人攀升的人梯,自古以来都没有自主的能力,只能化作累累白骨,那些终将被湮没在史册中的无数血泪,最多也就是良知文人吟两句“百姓苦”而已……
他抬起头,对面前志满踌躇的赵王宋安廷道:“我听说将军任其洛颟顸而自大,朝中对他不以为意的人甚多,只不过他曾是国舅,现在又有吴王和刘太后力挺,所以大家不能不买账?”
赵王点着头,一脸的轻蔑。王药又道:“控制永济渠虽能使之缺粮,但是他如果肯放手叫士兵自己打草谷,偌大一片的河北燕南,几百万人‘养’不了他几十万兵?”
赵王的脸色难看起来,握酒杯的手不觉顿在空中,好一会儿才问:“但是,这样的恶业,日后难道就没有人弹劾他?”
王药“呵呵”笑道:“中政兄,成王败寇。任其洛若能打赢了,可以称自己慢慢养民生息,也可以叫叫苦,诉诉冤,到时候倒追下去,中政兄可舍得拿永济渠上的自己人来作筏子?你想想,张巡守睢阳,从自家小妾和僮仆开始,吃了城中三万人,这样令人发指的恶行,可夸他忠义的人又有多少?”
灯烛下看不清赵王的脸色,但见他额角几点晶莹,便可以猜想他脸上必然是一片青白之色。赵王宋安廷终于拱手道:“愚兄现在能够明白为什么契丹君主会引却疾弟为帝师、枢臣!”
王药不知该不该谦虚地笑一笑——他本来就不是凭借做太后的面首而斩获高位——但这样的解释也没有意义。他淡漠地喝着酒,等待赵王的下一个问题。
果然,他问:“那么,你觉得我怎么做才是?”
王药胸有成竹,只是之前还有些纠结。这会儿,他突然想明白了:赵王想要天下的权柄,不惜栽害自己的兄弟与万民百姓;吴王也是同样的贪念,不惜任用与他关系亲密而实则颟顸无能的舅父;他王药想要心中的爱情,打算不择手段扳倒那些挟制、绑架他的人,其实与赵王、吴王也没有太大的不同。既然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作恶是一定的了,那么,考量哪方面再进行选择,答案早已在他心中了。
王药凑过去,对赵王道:“官家身子骨虽然不好,毕竟是天下至尊。中政兄还是不要落人话柄的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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