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这样没意义的体力劳动,真的能让我心境平复吗?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呢?”我对着远方的药不然默默地抱怨道。这时一丝疑问游入我的脑海,老朝奉这个老狐狸,不会是想把我绊在这里,他们好去策划什么阴谋诡计吧?
药不然不也说了吗?该到了他显显手段的时候了。这手段到底是对戴鹤轩的,还是对我的?
我想得有点心浮气躁,扔下打刷,想离开后院。这时老徐从营房里走出来,见我要离开,什么也没说,只是把右手搭在我的肩上。这一搭不要紧,简直如泰山压顶,我根本动弹不得,顿时矮了一截。
“做事有始有终。”他说。
看来这老徐还身兼一部分监视我的职责。我悻悻地调转身子,回到碑前,继续敲打字口。这一敲打,就敲到了中午才全部敲完。我腰酸背疼地站起身来,打算吃饭,结果走进营房一看,老徐走了,留了张纸条。纸条上一笔漂亮的小楷,说他去市里一趟,让我自己做饭。
我拿着纸条,愣了一阵,这老徐不是看着我么?怎么就这么自顾自走啦?我走到他的书桌前,看到厚厚的一迭稿纸,上面全是抄录的碑文,以及围绕古碑的考据文字。一笔一画,字写得一丝不苟,写错的地方都用白纸贴住,相当用心。看得出来,老徐在这里花了大心思。旁边放的全是各种拓本碑帖,有些是影印件,有些是老徐自己的拓本,在右下角都写了时间地点编号和老徐自己的名字——徐舒川。
我细细数了一下,这样的拓本得有大约两百多张,时间前后有七八年光景,心中不由得一凛。这些古碑要寻访,要拓,要考据,这都是要花大量时间的,他这些年只怕只扑在这件事上,没干过别的。
一个人隐居山林与世隔绝,一心一意地考钞古碑将近十年,这是一种什么精神?要知道,现在可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啊!谁会做这种没有经济效益也没意义的事?
我闭上眼睛,仿佛看到老徐一个人在此地躬身伏案,独守孤灯。在这些古碑拓本的字里行间,感受到一种让人敬畏的精神,它和我昨夜在中山陵冥冥感受到的那种力量很相似,都是一种把自己彻底奉献给某种事业而散发出的强大意志。
我没有偷窥稿子里写的是什么,而是恭敬地退出他的“书房”,为自己把他错当成一个保安而羞愧。我相信,拥有这种决心和强大意志的人,别人无法束缚或控制。看来还是药不然说得对,老徐就是一个单纯到了极点的人,他根本不属于任何圈子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我现在稍微能理解药不然把我送来这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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