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峻了,他冲母亲使了个眼色,让母亲去外面招呼对方家长。母亲虽然是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,但她对父亲一向言听计从,便出屋去招呼那两个不知内情却又愤怒不已的父母。而父亲则尽量让声音平静:“小冰,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不是你的错,但你必须将发生的事情告诉我。否则,你的小伙伴可能会有大麻烦,你不希望他被警察叔叔抓走吧?”
父亲是北京人,他的普通话语音似乎含有镇静剂,我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小伙伴真“被警察叔叔抓走”,便抽抽噎噎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。当时我年纪尚幼,话肯定说不利索,但父亲也明白了一个大概。他听完后,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将我搂紧在怀里,过了很久,才放开我,出了屋子。
因为受到惊吓,我的精神当时也有些恍惚,虽然没有大碍,但身体不舒服是肯定的。父亲和他们在屋外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,但我隐隐约约地却记住了“秀西岭”这三个字。因为我们去玩的地方,地名就叫“秀西岭”。
下午,稀里糊涂地总是打瞌睡。母亲对我虽然不如父亲那样细腻,但总归是母子连心,看着我的样子,她难过地坐在我身边,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背脊,这能让我放松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门一开,父亲走了进来。我虽然意识有些恍惚,但听力还算正常,就听父亲道:“上面的工作组人已经来了,不过,要让咱们家冰子去现场。”
“那绝对不成,娃儿已经被吓破了胆子,再回去,你要娃娃命呢?”母亲罕见地对父亲喊叫起来。
父亲则低着头一声不吭,等母亲大着嗓门吼完了,才道:“这是组织上的命令。”
“什么组织上的命令?他们咋不让庆贵家的娃儿去?就是看你外来户,好欺负。”
“你能不能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。我在这儿都快二十年了,什么外来户?庆贵家的孩子高烧不退,满嘴胡话,怎么去?”
“凭你咋说,我不同意咱家孩子去,那里是啥地方,死了两个人呢。”
两人正在争执,门被打开了。不用看,光凭动静,我就知道哥哥回来了。他比我大七岁,当时已经十六了,在村子里专门替人打井。父亲希望他能完成自己的学业,但哥哥对上学并不感兴趣,在抡了无数次的板子后,父亲最终放弃了对哥哥的期望。
“应该让冰子去,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,妈,你应该有这个觉悟。”
显然,父子俩的一致口径让母亲产生了被孤立的愤怒,她嗓门愈发大道:“我要啥觉悟,让自己娃儿太平过好日子,这就是我的觉悟,别和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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