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她仍然会选择挣脱,仍然会选择打破。那蛋壳外的世界固然危机四伏,但她找到了与她并肩作战的人,也不停捡拾新的武器,只要她举起尖刀,她就拥有抵抗的权力。
\n但她若是缴械,若是臣服,那蛋壳便会将她封在旧日世界中,最后将她关进那个通往北方的花轿,再由花轿将她送往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。等到石砖泥瓦真正将她封起来,她恐怕就再也无法逃脱。
\n于曼颐这样想着,又坐上一辆由苏文谈下来的黄包车,和他一道前往姑娘坟的方向。
\n车过荒郊,黎明里的山麓雾气深重,于曼颐再次在雾气中看到了那座废弃的丞相坟外堆积倒塌的石像生。她看到了青石雕刻的无人端坐的太师椅,看到了影影绰绰的牛首与羊角。
\n她上次来这里还是清明,路上遇到一些人,而今日的时间,时辰,姑娘坟里注定只有她与苏文两个人。于曼颐甚至希望看到那位曾经来给游小姐上坟的小丫环,然而这注定只是希望。按她当时的岁数算,她应当也嫁人了。
\n这是这里的女孩子躲不过的命,这许多年来,或许也只出了一个游筱青,靠死躲过去了,又出了一个于曼颐,她逃出去了。
\n要么逃离,要么死。能否改造呢?于曼颐也不知道,毕竟当初游筱青叫人转达过她,这世间只有彻底打碎的,和重新塑起来的。
\n她和苏文一道跪下了。
\n他们不见故人,不进城,连纸钱都是从上海买了带过来的。于曼颐侧过头,看见苏文又拿出了一叠折起来的小纸,竟然都是用铅笔、炭笔、钢笔,画出来的游筱青的样子。
\n于曼颐抬起眼,看见苏文一言不发地点起火,将那些纸片一张张地丢进了火里。
\n那些纸片很明显不是同一时间画的,有的甚至只是拆开的烟壳。那是苏文在广州和上海的日日夜夜里,在无数个工作的空隙里,用随手拿起的纸片画下的他记忆里的样子。他记忆里的游筱青,永远站在石桥上看落英。
\n于曼颐在这个时刻决定原谅苏文了,毕竟人的弱小和懦弱只是当下的缺点,而不是永恒的罪过。至于游筱青是否原谅,她自己会做决定的。
\n于曼颐也低下头,将手中的纸钱扔进了火里。姑娘坟上一缕袅袅青烟,游筱青的故事,终于在这里结束了。
\n苏文给了那黄包车夫不少钱,他一早带他们来姑娘坟,下山以后还要带他们去镇上吃饭,后面这段路就稍长了。车不会经过于家和游家所在的那片土地,但走到一处河道时,于曼颐还是叫停了师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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