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案、孤灯,还有几本未看完的公文并一只墨水还未彻底洇干的,而身穿灰衣的年轻男人独坐一旁,看着中年男人面有无奈,“我不是说了,我会晚归,不必等候。”
“您这次出去的久,老夫人知道您要回来都睡不着,老奴等人又怎能自去酣眠?”他也是当初齐家遇难所剩不多留下的老人之一,如今执掌齐家所有庶务,这会不等云阔等人过来,他亲自上前握着车帘要扶人下来。
见青年摇头便静候一处,等人踩着马凳走下马车,才闲话家常般问,“少爷这次出去一切都顺利吗?”
“嗯,没什么大事,和从前一样。”齐豫白说着让云阔收拾好公文,又跟程伯交待,“买了一点土仪,除去祖母的那些,你回头拿着往下分了。”
“哎。”
程伯笑着应了。
看着身边月下眉眼冷清的年轻男人,程伯眼中有着藏不住的疼爱,他家少爷看着性子冷清,其实再是热心不过,打小处事妥帖,从来就没让人为他担心过。
当初以稚子幼龄就能护住老夫人。
唯一让人操心的也不过是,如今二十有一,还不曾娶亲。
想到这。
程伯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好好一个年轻人,也没什么毛病,怎么就不肯娶亲呢?有心想与人说几句,但想到里头还等着少爷的老夫人又住了嘴,左右他不说,老夫人也会提。
把人护送到垂花门前,程伯便未再进去了。
齐家一共两进的宅子,在这汴京城不算大,却也不算小,只是较起齐家当初在朱雀街自带楼台水榭的老宅,小的却不是一星半点。
当初齐老太爷因储君之位得罪先帝获了抄家之罪,老宅自然也充了公,这些年,齐家祖孙依靠自己从金陵回来,先后买了宅子铺子庄子田地,日子较起从前自是比不过,却也不差。
丫鬟提灯照路,齐豫白一路穿花拂柳,走过青转碧瓦的宅子,待到松芝苑,看到远远侯在廊下着一件半新不旧栗金丝袄子头戴抹额的银发老人,神色方才一变。
他大步朝人走去,丫鬟被他远远丢在身后。
齐豫白扶着祖母周氏的胳膊,长眉微蹙,“您怎么出来了?”说着不等老人回话,已让人掀起绸帘,扶着人进去的时候又同身边人吩咐,“准备热汤。”
屋中灯火通明。
齐豫白与祖母坐在铺着绣着万寿福软垫的罗汉塌上,低着头,亲自握着老人那双饱受风霜的手慢慢搓揉着。
他是缄默少言。
说不出什么动人的话,可做的全是关心人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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