亩地好好种田,已经是难得的运道了。”
郇吉说的是实话。自从半年前离开原来的佃户,开始逃荒后,弈延就见识过太多的世间险恶。家乡已经饿殍遍地,族人们本就艰难的日子变得更加苦不堪言。他曾经还想着带郇吉北上幽州避难,谁曾想尚未动身,就被人捉了去。这世上多得是为了一口饭就能把人活活逼死的凶恶之徒,善心反倒难得一见。不过郇吉不知道,真正让他心神不属的,是刚刚竹帘后一闪而过的脸。
弈延幼年时曾经跟随父亲一起去过晋阳。他父亲是乡里小有名气的佛雕师,经常为贵人雕刻佛像。在繁华的晋阳城中,他见过那些高门士族的车架,那些奢华无比的宅邸,还有身穿锦缎,头戴金玉的贵人。但是从没有一个人,像他刚刚见到的男人。那么娇弱,那么苍白。
竹帘再次掀开,弈延神情不由一紧,望了过去。然而走下牛车的,并不是那个男人,而是一个小丫鬟,面色焦虑的抱着药罐就向火灶走去。不一会儿,呛人的药味随着风飘了过来。
“有人生病了?”郇吉抽了抽鼻子,偷眼打量了几眼那个小丫鬟,终于也有了些忧色,“不会是车队主人病了吧?可千万不能出事……”
弈延没有答话。他默默捏了捏手中的麸饼,低头啃了起来。火光映在那张年轻的脸上,也映出了他深深皱起的眉峰。
第二天一大早,阿良就把人都叫了起来,启程上路。梁峰的烧始终没有退,让这位车管事紧张了起来。如果明天还不能赶回梁府,情况可就危险了。
对于这种急行军,羯人们到没什么怨言,一天几十里路而已,大部分人都能撑得下来。郇吉走得有些费力,但也没什么大碍。可能是被车队里的压抑气氛吓到了,他更加关注前方的牛车,生怕走不到地方,新主人就一命呜呼了。
弈延当然也一直关注着牛车里的动静。每过一段时间,那个婢女就会掀帘下车,到另一辆车上拿药或者换干净的清水,小脸上始终满面愁容。这兆头,可不怎么吉利。心底正暗自焦虑,弈延的耳根突然动了动,猛然抬起头来!
“有山匪!”
随着这一声大吼,林中突然传来了尖锐的鸟鸣声,群鸟哗啦啦一涌而起,像是被什么野兽驱赶逃散。转眼间,前方山坳处里就钻出了十来个手持刀棒的汉子,一个个面色狰狞,气势汹汹向这边冲来。
“糟糕!”同一时刻,阿良也看到了那些剪径的强人,他仓皇向牛车处奔去:“郎主!郎主我们遇上山匪了!”
烧了两天,梁峰的身体差不多快要熬干了,每天就躺在牛车上,木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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