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为女帝,自幼,她便懂得何谓“唯吾独尊”,沈知寒的这等言语,足可以将他治以死罪,祸及满门!可是,叱毕之后,他却是无动于衷,似乎对什么罪责毫不在乎,只管看他的书,竟像是懒得看她一眼。那一瞬,她那素来被娇惯着的小性子也免不了好奇起来:“……为何不愿……只要你想要什么,告诉朕,朕样样依你……”
她说的有些踌躇,一字一字皆是谨慎,陪尽小心。素来,都是他人众星拱月一般对她有求必应,几时,她竟然会如此在意这个少年的所思所想……
可是,谁叫所有人束手无策之时,偏偏只有他有能耐救她的命?
他在她心里,早已是非同一般的存在!
“样样依我?”听了她这样的言语,他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,终于抬起眼来瞥她,继而哈哈大笑。那笑,带着她当初品不出的苦涩与无奈,所以,后来每每回忆,她便更感觉心疼难当。
犹记得,那时,他笑了好一会儿,这才停住,有些疲惫地合上眼,浓密的睫静静下垂,任凭月色的光晕投落下两道寂寥的阴影,生生遮住了眼:“我此生只有两个愿望——岁至花甲,远走高飞!”
岁至花甲。
远走高飞。
她暗暗记下了这两个愿望。
毕竟,于常人而言,这实在算不得是什么了不得的愿望,只是,她那时却不知道他有那恼人的家族宿疾,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,也不知道他的膝盖骨是他娘亲亲手挖去的,而他,曾经立下过毒誓,永不离开那囚笼一般的墨兰冢。
当宋泓弛来接她回京之时,她向宋泓弛提起有意要带沈知寒一起回京,宋泓弛一反平素对她的百依百顺,只是径自沉默,许久之后才回应,只推脱让她先回京,一切等她亲政之后再说不迟。
再后来,于她那九五之尊自认万事皆要随其意愿的狷狂而言,宿命有着不按牌理出牌的疯癫,对一切后果全然不管不顾,所以,待得她年满十五亲政之日,满心欢喜地以为可以顺遂心愿,偏生那般巧,墨兰冢被付之一炬,成了千岛湖湖心一团燃烧了足足三天三夜的巨大火焰!她知悉消息亲自赶到徽州之时,却是只见到那湖里漂浮的许多焦黑残缺的物品,甚至还有已经开放的墨兰的残花浮在水面上,那医神沈家世世代代居住的优雅水榭,从此消失无踪!
永远忘不了看到那一幕时的感受,她哭得撕心裂肺,几乎痛断肝肠,几年之后,她想,当初母皇亲手在泥泞里挖出心爱男子的尸首时,恐怕就是那样的心情罢。
生不如死!
她久久地看着床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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