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绍礼被踢得脸色发白, 近日里光晒留下的痕迹都仿佛淡了点。何智尧则莫名其妙,觉得他爸爸一回家来就朝着他发这么大的火, 有点太不厚道。
“你好奇葩哦。”何小朋友也不高兴了, 他指教着何绍礼, “脾气要 soso 点。”
何绍礼风尘仆仆,一路奔波回家,此刻有苦难言, 斜躺在床上懒得动。他闭着眼睛,忍耐儿子的碎碎叨叨。
雪上加霜,何智尧过了会,就在他旁边欢快地唱起歌。
江子燕在他们父子又要闹绝交之前,帮何绍礼擦了一把脸。她忍笑把儿子牵走, 又让他今晚在孩子房间里休息, 有事明天早上再说。
很奇怪,真的很奇怪。
几个小时前, 何绍礼坐在飞机小窗旁看黑青色的天空,有几颗夜星在闪闪发亮。十几分钟内, 他仍旧感到满腔油锅般煎熬的愤懑感,全身阴沉沉的悔恨——仿佛晚一秒回家,江子燕和何智尧又要受无妄之灾,家里会躺满一大一小两个尸体。
但等疾驰回家,刚坐下,就被她儿子生龙活虎地踹了一脚,感觉简直酸爽,胸膛里那股气也居然没了。
何绍礼做事专注,却又不擅长比较。
别人跟他关系亲近与否,品性是否如一,大部分时间都能一视同仁,很难体会到更深层次的难过。这性格随着创业到现在,越发坚硬圆熟起来。
但江子燕不同。大学时期,他们曾经一起上过寥寥无几的自习,互相攀比字体。何绍礼当时自己写了什么,已经忘了。但江子燕在他的卷子上交,写了“紧握刀锋”这四个字。
每一划用力极深,笔法奇情,毫无遮拦。
“紧握刀锋”。
她轻声说,这是古龙临终前反复练习的书法,也是她的信念。
当兰羽找他要这份参考卷子的时候,何绍礼犹豫了片刻,终于出借。他曾经那么不认同江子燕,但后来独自在这个日益疲倦的世界里前行,发现她的很多坚定是多么剧毒却又珍贵,从开始就钉在他靶心中间的位置,成为他内心的欲望。
再至于善良,那是有意志力的人才能作出的选择。
他的选择是爱她,到至今。
江子燕转身要轻轻地离开,何绍礼的手还扣着她轻细的指尖,没有放开。他困乏地说:“我只想要你明白一件事。”
江子燕好奇地问:“怎么了?”却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嘴,埋怨了一句,”你在洲头喝水了吗?“
何绍礼微笑不语,他的心松懈下来,困意涌上,一时并不知道想说什么,或者无从说起。脑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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