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寺许愿,求婚事遂心,要吃一年素,因怕别人发现,故尔是随缘素。不拘桌上有什么菜,自己拣素的吃。季家人多,开饭时一大桌,三四个月里只有徐仲九一个人发现了。
馄饨虽是素馅,店里调味手艺不错,热腾腾地吃下去也颇为美味。徐仲九话不多,光问明芝可有兴趣再去靶场玩,见她不反对便自作主张定了明天演讲完就去。
元福桥离季家所住的状元里甚近,目送明芝缓缓而去,徐仲九才回办公室。他在梅城无亲无故,和沈凤书一般住在县政府里。
明芝到家,先去老太太那问安。还在前堂,她听见友芝的声音,“奶奶,不管是不是真的,叫大表哥来问个清楚,不然不是误了二姐的终身?”明芝心头狂跳,不由自主前后望了望,里面说得热闹,下人们大概都去准备晚饭,外头没什么人在。她放轻脚步,悄悄走到窗下。那里有海棠和石榴挡着,有人来一时也发现不了她。
只听季太太带着几分不耐烦呵斥,“大人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吗?让你上学,读书读得连礼都不懂了?”友芝虽然仍忿忿不平,声音却低了许多,“这些记者混账得很,明赞大表哥英雄,暗里却讽刺他……”话没说完,像是觉得不妥,硬吞了回去。
当着老太太的面,季太太不便大发雷霆,气得直笑,“我家的女孩子们姐妹情深。”
老太太说了友芝两句。见风就是雨,如何拿外头的混账话来问长辈。友芝被说得抬不起头,毕竟不敢反驳。
接下来她们没再提及此事,转为聊花会时来的上海客人。明芝生怕露相,深呼吸了几下才进去,笑盈盈地叫道,“奶奶。”
夜深人静,明芝拿出当天日报,轶闻一栏言道“松江人沈凤书”曾任国民革命军团长,在北上之役身先士卒,重伤后才弃武从文。全文前面用极褒赞之辞,末尾才轻轻几笔,借沪上名医之口说男性下身受伤不但耽搁子息,还将造成性格变化。这话明说沈凤书的怪戾所来有因,暗讽他身体残缺。
一个个字争先恐后跳进明芝眼里,她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看,还是不行。
她压低了声音,慢腾腾地挨个字读出来,总算这些字才老老实实进了脑。
把报纸慢慢扯成碎片,明芝解散辫子,乌油油的头发披了一肩。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,想起藏在首饰盒里的钱,出去省着点用大概能过两年。可两年过后,又该如何。原本以为大表哥这半年没提婚约,不成最好,没想到还是定了下来。
窗外咕咕两声,大概是夜鸟鸣叫,明芝一惊,手里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。
哪能那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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