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黑暗里努力控制不失去知觉。晕过去的话他倒是省事,可别人怎么办,扶活人好歹要比拖死人省力。晕厥本是身体对人的保护,如今被他硬是卸掉,大脑也很干脆,由得他承受任性的后果-痛!
沈凤书死去活来无数次,车终于停在一个山凹,小钱和小孙扒出一条缝,从死人堆中把他拉出来,赶紧给他换衣服。为怕头发留有戴军帽的痕迹,明芝早替沈凤书剃了个头,现下是薄薄一层短发。露在风雨中片刻,他冻成了青白色,只比车上的死人们多半口气,刚够吐一声道谢。
小钱和小孙知道面前的人是教导大队的军官,受伤被困在南京,敬重之余只差没把沈凤书当瓷瓶,小心轻放一边一个扶着他就往山窝里蹿。明芝远远缀在后头,有时见不到他们仨,慢慢走着又有了-路线早就定好,连沈凤书她都把沿路的标示点细说过。救的是他,他自己要想活,哪怕别人都死光他自个也该爬到江边。
原先的计划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,但两青年头一热架着人往前冲,不顾头不顾尾的。幸好他们的运气不错,天气的关系,侵略者们也比前阵子懒散,竟大白天的没遇上人。奔出十来里后,神经略为松弛,两人才觉出疲惫和饥饿。被汗打湿的衣服冷冰冰地贴在身上,他俩齐刷刷打了个寒战,觉得要是再不来点热食,决计撑不下去。
经过商量,由小孙守着病人,小钱去找生火的枯枝烂叶。这一路走得沈凤书昏天黑地,老命又去了些,他俩的话语断断续续传进耳朵,却没凑出完整意思。刚被放在地上,他头一歪终于失去了知觉,由着他俩折腾。
明芝遥遥见到停下便急了,三步两步赶上,几脚踩熄刚点着的火,又一脚踹翻小钱。
找死也看看时辰!这里没遮没掩,烟火招来日本人怎么办!
明芝压低嗓子,把两人训成了狗。
小钱和小孙垂头丧气,跟着明芝每人吃了半只硬梆梆的杂粮馒头。杂粮馒头用配给面做的,主要成分不明,没滋没味也算了,居然还混着点砂子,磨得牙滋啦滋啦的响。三个人对侵略者的仇恨不约而同地又加深一重:要给他们占了去,以后还有好日子吗。
歇了这么会,小钱和小孙站起,腿肚子不由自主打颤,胳膊也像长出一小截。明芝铁石心肠,让他俩轮换背不醒人事的沈凤书,自己仍然游走在前后左右。此时风雨大了,山野间茫茫一片,他们被淹没在杂树荒草间,踉踉跄跄,跌跌撞撞。明芝也好不到哪去,两只鞋各带斤把重的烂泥,深一脚浅一脚有多狼狈便有多狼狈。
明芝舔舔唇上的雨水,突然生出无名怒火,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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