祸生不测,命在垂危。此实由臣福薄灾生,不能再邀恩眷。而现当边陲未靖,外患环生,既不能运筹决策,为朝廷纾西顾之忧,又不能御侮折冲,为海内弭无形之祸,耿耿此心,死不瞑目。惟有伏愿我皇上敬奉皇太后懿训,益勤典学,时敕几康,培元气以恤疲氓,运远谟以消外衅。瞻恋阙廷,神魂飞越!
臣年甫五十,并无子嗣,以胞弟河南试用知县马新祐之子胞侄童生马毓桢为子。臣待尽余生,语多舛误,口授遗折,命嗣子马毓桢谨敬缮写,赍交江宁将军臣魁玉代为呈递。无任依恋,屏营之至。伏乞皇太后、皇上圣鉴。谨奏。
其中对遇刺经过作了详细交代。因是当事人第一手的材料,未经任何删改,所以弥足珍贵。最引人注意的是,奏疏中特意提到刺客为“不识姓名之人”,后来在演绎版的传闻中,被认为是马新贻欲盖弥彰之词。
之后,气息奄奄的马新贻没有再说话。他心中有很多疑团、很多困惑,以他好强的天性,原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,但人到了生死关头,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会遽然改变。他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,官场有句老话:“太太死了压断街,老爷死了没人抬。”到了此局面,他多说无益,以免身后还要牵累家人。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体面地死去,不能让湘军那帮人看轻了他。是以,在生命的最后关头,马新贻以极大的自制力应付眼前的亲人和下属,甚至包括他自己。
到了当天夜半时分,苦闷无计的众官员已经各自离去,只有儿子马毓桢和两名小妾还守候在马新贻身边。金氏、郑氏二妾均已经年过四十,跟在马新贻身边二十多年。郑氏的眼泪一直没有断过,马新贻就是她的全部,可现在她除了饮泣外,已经帮不上丈夫任何忙。
次日正午,马新贻开始呼吸困难。他自知大限已到,用尽最后的力气,特别向儿子马毓桢交代说:“别忘了为父当日在菏泽交代你们的话。”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马毓桢听了这句话,再也忍耐不住,泪水滚滚而下。金氏不知所措地号啕痛哭了起来,反倒是郑氏镇定了下来。她已经打定主意,倘若丈夫真的不在了,她便要追随于地下,以免他太过寂寞。
亲人的痛苦是真切地发自肺腑。马新贻凝视着悲痛欲绝的儿子和小妾,不由得百感交集。他该后悔两年前不该妄自逞强,接下了两江这个乱摊子吗?要知道,最初朝廷属意的两江总督人选本是李鸿章。李鸿章身为淮军首领,手握重兵,又出自曾国藩门下,尚且不敢上任两江总督,他马新贻的形势难道能强得过李鸿章么?所以他本人也一度犹豫过呀。然而,慈禧太后偏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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