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夫在外已与中京戍卫交涉完毕,马车复又摇晃前行。
“别听……什么?”
男人久久无声,若非攥在她臂上的五指使力极大,穆遥几乎以为他睡着了。耐心地等了不知多久,男人深吸一口气,“他们雕了很难看的东西,在东御街上——你不要去那里,也不要看,好吗?”
——他醒了。
比余效文所预计的清醒时间,早了一日。果然如当年先生所说,齐聿此人,坚韧如风中一竿修竹,狂风来时看似无法抵挡,狂风去时才知矗立之势从无更改。
穆遥一颗心重重落回肚里,平生第一次,知道这世上果然是有“劫后余生”,便在黑暗中无声地笑起来,“好。”
男人不知已经遗失一日,只觉自己疲惫到极处,“你不要听他们说的……你要信我……”
“我当然信你。”
“穆遥——”男人道,“你带我去西州吧……让我给你看马。”他说到这里,语意中已经带了哽咽,“当年我……若答应与你看马……就好了——穆遥,你不知道,我有多后悔——”
“你没有什么可后悔的。”穆遥道,“你想去西州,什么时候都可以。”
黑暗中一点破碎的喉音,如一匹濒死的兽。男人抵在她颈边,久久道,“穆遥,你是不是已经看见了?”
穆遥掀开一点皮毯,黑暗中男人乌黑一头发如墨流淌,她摸索着握住他尖削的下颔,强压着他抬头。月光透过窗纸铺了一地,男人强忍住崩溃尖叫的冲动,艰难道,“别看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脏。”
穆遥跪坐起来,又俯身下去,咬住男人冰冷两片无血色的唇,反复辗转。男人身子不稳,便抬手扣在她颈后,细长的脖颈被她压得向后绷作一条雪白的直线,黑暗中泛出微蓝一点冷光,如一段易碎的青瓷。穆遥忍不住握住他脖颈,仿佛生恐他就此崩作一地碎玉。
男人渐渐神志模糊,眼前一片接一片无色的白光。他大张着口,胡乱道,“不……不好了——”只是提不起气力,身体软得像稀泥一样,不住往下沉,双手也脱了力,沉甸甸地砸在地上。他连疼痛都感觉不大清晰,从喉间发出啜泣一样的声音,“别碰……脏——”
穆遥撑着不叫他倒地,腾一只手仍用皮毯将他裹住。狐皮微凉柔顺的毛贴在男人汗湿的脊背上,阻隔了体温的流逝。男人前额抵在穆遥心口,他的意识已经极其的模糊,却仍然奋力地撑起眼皮,喃喃念道,“脏。”
他沉溺于极度的恍惚和自暴自弃中,忽一时下颔又被人托了起来,柔和而绵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第1页 / 共5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