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说,”穆遥死死掩住他一双唇,“不要再说了,都过去了。”
冬至日发生的事,丘林海在王庭时已经告诉了她——丘林清宴请诸部首领,把齐聿吊在宴饮廊下,高澄动手,烙下了终身无法消除的罪印。
穆遥只觉心痛如搅,“冬至日——我本是来得及的……是我太粗心。”
男人听不懂,却不肯住口,自虐一样续道,“最后一次是在崖州,我去那口枯井,便是想一个人把药断了——然后我就遇到了你。”
穆遥听着,前所未有地庆幸北境军出以奇兵,飞速破了崖州城,否则齐聿在井下再熬一二日,不知还有没有性命。
“你让我一个人吧……”
穆遥道,“前面几日我都陪着你,一直都很顺利,后面也会很顺利——”
“我不信。”男人摇头,忽一时发作,“前面几日我究竟做了什么?你告诉我——”他尖声大叫一时,不得回应,一手推开穆遥,撑在地上奋力站起来,自言自语道,“我不能在这里,我要一个人,我要走……我要走远些——”摇摇晃晃便往外走。
穆遥无计可施,只能看着男人在黑暗中如困兽一般乱走。
男人昏头涨脑原地转了两圈,忽一时灵醒,往早前人声处走,迎面一幅沉重的帷幕,男人不管不顾地掀开,青天白日里明艳的阳光铺地而入,将他完全笼罩。
男人只觉眼前骤然一亮,那些丑陋不堪的罪像铺天盖地陈列在眼前,飞速褪去青黑的石色,变作白花花的皮肉,每一个人都生着他的脸,俯首抬臀,恶心下流,谄媚地仰着脸,任由世人围观。
男人立在那里,无声地同那些东西对视,直到这个丑陋的世界里平空生出一声尖厉的惨叫——
“别看我——别看我——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