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苏的济慈庵,那里有很多可怜没人要的小姑娘。
至于他自己,有的是本事,走到哪都不怕饿死。
他给皇帝的献曲很成功,他的曲子正在以迅雷之势在整个大启流传,他答应他娘的事情已经做到了,接下来,他要走南闯北,好好去看看世间山川大泽,好好过完自己这一生。
他有满腔的雄心壮志,意气风发。
可是他才刚到洪都,登上滕王阁,贺家第二封信又来了。
信里说家中祖母病重,嘴里一直念叨他的名字,觉得对不起他,希望他能回去看看,还说他爹终于回来了,他回去,他们马上可以父子团聚。
呵,父子团聚。
娘都没了,还有什么好聚的。
那日的他喝到酩酊大醉,但到最后,还是打算回去看看,他想指着他爹的脑门问问,这么多年你究竟都去了哪里,真的连送一封信回来都难吗?非要留他娘独自扛着这一切吗?
可是等他回到临川他才发现,他们说的父子团聚,是要他对着他爹的牌位团聚。
他站在灵堂里,突然觉得好笑。
他也真的笑了出来。
好一个团聚,真的好一个团聚。
他被他们带去看所谓的祖母,她早已褪去所有戾气,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。
病里果然是在喊他的名字。
希望他能把韩奕留下的钱都拿出来,给她治病。
他把钱的去处当着众人的面说了,满屋的人便开始一个劲地指责他愚昧,指责过后,却又好声好气地哄他,问他如今曲子越传越广,是不是名气也越来越高,挣的钱也越来越多。
他们还想打皇帝那笔赏金的主意。
可他口袋空空,说自己什么都没有。
他们不信,当面要搜他的身,他随意,结果真的搜出来两个破钱袋,里头只有几两碎银。
他们的脸色很是好看,可是狰狞过后,又是一副慈悲相,要他留下来,说他如今琴技好,可以挣钱补添家用,给祖母看病。
他不答应。
最后一层脸皮也被撕破。
他们只能把他告上了公堂,说他不孝嫡亲的祖母。
知县当场判了他的罪,要他认错,给家里祖母挣钱看病。
他当着知县的面,把背上的琴给砸了。